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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畫兒連起來是個故事。”楚林雖然近來很得嚴昭看重,卻并不敢怠慢史忠讓這個太后留給太子殿下的老人,“不過殿下沒說是個什么故事。” 史忠讓點點頭:“八成又是要給于女官拿走的吧?” 楚林道:“小的沒敢多問?!?/br> 史忠讓轉(zhuǎn)頭看他一眼,微微笑了笑,道:“你小子是真機靈。那‘羽翼已成’,可有什么典故?” 楚林被這老內(nèi)監(jiān)笑的頭皮有點麻,趕緊解釋了一遍漢朝呂后如何延請商山四皓為太子劉盈造勢,使得劉邦對戚夫人感嘆太子羽翼已成,不可再行廢立的典故說了。 “商山四皓是隱逸之士,漢高祖都請不來的高人,卻被太子劉盈請來了,顯見劉盈已得人心。咱們那位皇后娘娘自作聰明,以為陛下聽說殿下與姚相有往來,會更加忌憚咱們殿下,進而……”楚林說到這兒突然停住,拍了自己右臉一巴掌,“哎喲,怎么又嘴欠!這里面的事兒,史爺爺肯定比小的看得明白,哪輪得到小的在這里廢話?” 說完又把左臉也打了一巴掌,史忠讓看他兩邊臉頰都紅通通的,才慢悠悠點頭道:“原來是這么回事,有勞你解惑了?!?/br> 楚林點頭哈腰,連聲說不敢,送走了史忠讓,才敢去找冷水投了帕子冰敷。 無獨有偶,乾元殿偏殿值房里,內(nèi)監(jiān)總管郭德勝和副總管高望嵩也正溫習(xí)“羽翼已成”的典故。 “說不得這風(fēng)向真就要變嘍。”郭德勝白白胖胖的臉上掛著幾絲感慨。 高望嵩人很圓滑,一張臉卻長得方方正正,他跟吳皇后那邊兒聯(lián)系緊密,不太相信郭德勝的判斷,就說:“漢高祖請不來商山四皓,姚相卻是陛下欽點的丞相,二者不可同日而語。再說,姚相也沒為……”他說著指指東邊,“說話?。 ?/br> 郭德勝和高望嵩說這話,本是為了提醒中宮,見這個總和自己別苗頭的蠢材不肯聽信,便也不再多說,站起身來一按高望嵩肩膀,道:“你說得對,大約,是我想多了?!比缓蟊闶┦┤怀隽酥捣?,沿著長廊回到正殿門前聽差。 大殿內(nèi),嘉泰帝屏退左右,正跟丞相姚汝清分坐棋盤兩端,對弈密談。 “聽說前幾日,姚卿在安國寺給先夫人做過法事?”嘉泰帝隨手放下一顆黑子,眼睛盯著棋盤,好似閑談一般的開口。 “是。四月二十八是臣亡妻冥誕,因是整壽,便叫小女去為亡人盡點心意?!币θ昵甯渥?,答的也彷佛閑談。 “唔,說來,朕與姚卿不但年紀相近,連喪妻的時候也差不太遠?!奔翁┑墼俾湟蛔?,嘆了口氣,“朕前些日子忽然夢到孝獻皇后,醒來一算,她去了竟有十三年了?!?/br> 姚汝清露出點感同身受之色,“臣亡妻離世時,小女方才四歲,一轉(zhuǎn)眼,都要及笄了。” 嘉泰帝抬頭看向?qū)γ娴囊ω┫?,道:“還真是巧了,孝獻皇后薨時,太子也是四歲。這十三年,朕不大喜歡見太子,恐怕你們心中都在嘀咕,其實朕不過是因一見他就想起孝獻皇后來,心中感傷,這才少見他罷了?!?/br> “臣明白?!币θ昵逡荒樥嬲\,“父子骨rou哪有不親的?” “就是這話。”嘉泰帝厚顏無恥的把臣子這句替他粉飾的話當(dāng)了真,“朕一想,朕尚且如此,太子定更加懷念亡母,便打發(fā)他也去安國寺祭奠孝獻皇后,昨日才剛回宮?!?/br> 姚汝清驚訝道:“是么?太子殿下在安國寺?臣竟絲毫不知,若早知殿下也在,該去拜見的?!?/br> 嘉泰帝仔細端量姚汝清,見他神態(tài)真誠、不似作偽,心中便松了口氣,擺手道:“是去做法事,又不是別的,沒什么好拜見的?!彼槠鹌遄永^續(xù)下,“倒是太子的婚事實在不能再拖了,朕今日不叫旁人,就是想聽聽姚卿的真心話——依卿之見,該當(dāng)選個怎樣的太子妃才好?” “陛下想選個怎樣的兒媳婦,怎么還要問臣下?”姚汝清用玩笑口吻回道,“陛下心中不是早有定案了么?” 嘉泰帝卻一臉煩惱:“朕何曾有什么定案?朕倒是看著你的女兒好,想聘給煦兒,就怕這樣一來,那些人又來說朕偏私!” 姚汝清面露驚色:“陛下原意竟是取中小女為二皇子妃么?” 嘉泰帝更驚訝:“是啊,朕沒說過嗎?” 說到這兒他想起來了,當(dāng)日他確實只是問了姚家女兒有沒有定親,說想和姚汝清做個兒女親家,姚汝清當(dāng)時就說求之不得,約定上巳節(jié)相看,他也就沒提起人選。后來上巳節(jié)姚家女兒因故沒能到場,不久又犯了舊疾,此事一再耽擱,竟從沒說透過。 “這……是臣誤會了……”姚汝清一臉尷尬,“臣當(dāng)時以為,太子尚未婚配,陛下既然提及兒女親事,那定是為太子選妃……” 他這么一尷尬,嘉泰帝也有點尷尬了,“咳咳,朕是覺著你的女兒和煦兒年紀更相近……” 話到這兒,他自己也有點編不下去了,嚴昭不過比嚴煦和姚白梔大兩歲,年紀沒什么不合適的。且嚴昭之所以十七歲了還未婚,也是因為他這個皇帝爹不肯讓早婚,嘉泰帝默默把后邊的話噎回去,試探著問姚汝清:“這么說來,在兩子之間,卿更中意太子為婿了?” 姚汝清立刻欠身道:“臣豈敢妄自尊大、挑揀皇子?只是臣身為丞相,有些事不得不避諱。陛下試想,二皇子是現(xiàn)今中宮所出,且為陛下所愛,若臣之女再做了二皇子妃,東宮如何能安?百官又豈會不生思量?” 嘉泰帝垂下眼皮,捏著棋子半晌不吭聲,姚汝清便等了一會兒,才繼續(xù)說道:“古往今來,兄弟鬩墻的禍端多半由此而起。陛下圣明慈愛,必不愿見到那一日?!?/br> “若朕想改立二皇子呢?”嘉泰帝突然抬眼,直直盯著姚汝清問。 姚汝清立即離席至一旁跪倒,勸諫道:“陛下三思!太子以嫡長為儲,十二年來,賢孝之名傳遍天下,若無過被廢,天下臣民豈能心服?二皇子身份不足,又無賢名,且常因肆意妄為被御史彈劾,如何當(dāng)?shù)闷饍ξ恢兀俊?/br> 嘉泰帝不悅,將掌中棋子丟回去,卻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來,正要叫姚汝清先起身,外面守門的內(nèi)侍就出聲稟道:“陛下?!?/br> “何事?”嘉泰帝一邊問一邊叫姚汝清起來,內(nèi)侍隨即小碎步奔進來,稟道,“二皇子殿下帶著十幾個內(nèi)監(jiān)沖進楚風(fēng)閣,把三殿下給……” 嘉泰帝聽見“楚風(fēng)閣”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哪,等說到“三”字,他條件反射的一皺眉,把偷偷看他的小內(nèi)侍嚇得立刻住口不說了。 姚汝清當(dāng)即告退出去,小內(nèi)侍才把憋著的三個字說了出來:“打暈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嚴昭:傻瓜彈總是指哪打哪(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