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軍接著道：“你們兩個剛剛工作，可能根本沒聽說過這個地方?！?/br>
    言外之意，很可能是一個窮鄉(xiāng)僻壤鳥不拉屎的地方。

    “是申遠縣的一個村子，叫曲陽村?！?/br>
    喬茵抬了下眼。

    她本來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所以一聽到這個名字，反倒比她預(yù)想中的要好了不少。

    喬茵聽過這個名字。

    確切來說，她在報紙上見到過這個村子。

    喬茵讀報紙的習慣已經(jīng)延續(xù)了幾年，多多少少都看到過幾次這個名字。

    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村莊，工業(yè)工業(yè)不行，農(nóng)業(yè)農(nóng)業(yè)不行，發(fā)展落后，更別提教育情況。

    前兩年有幾個孩子在拿樹枝在土地上默寫古詩的新聞，就是出自于這個村子。

    王軍嘆了口氣，“你們可以提前從網(wǎng)上搜索曲陽村了解一下，或者如果嫌麻煩的話，可以問問辦公室里去過這個村子的前輩。”

    他看了眼躲過一劫正在沾沾自喜的陸夏和小黑，“按理來說，你們每個人都有機會?！?/br>
    兩人嘴角一僵，笑容逐漸從臉上消失。

    -

    喬茵是在周五開會前突然想起來，紀寒聲有一次開視頻會議的時候，提過曲陽村的——

    六月底去幾個村子里了解一下支教老師的情況。

    這“幾個村子”里，絕絕對對包括了曲陽村。

    喬茵這幾天還特地跟同辦公室的兩個去過的前輩了解了一下這個村子。

    得到的信息十分不樂觀。

    按照那兩個前輩的話來說，景色確實不錯，但是也只有景色不錯。

    道路崎嶇不說，還經(jīng)常沒日沒夜地降雨，信號塔也沒幾個，打個十分鐘的電話，可能三分鐘都是滋滋啦啦的噪音。

    不過這是去年的情況。

    喬茵捏了把汗，她怕自己的內(nèi)心能吃苦耐勞，但是她這身體可能吃不消。

    陸夏比她想的周到，給她準備了好幾本裝到包里，“小喬，我聽曹姐說那邊網(wǎng)速不行，隨時都有可能斷網(wǎng)，你沒意思的時候可以看看這個，都是我精挑細選了好幾天的！”

    喬茵看著那堆花花綠綠的言情，還是沒忍心說不要。

    “明年我去的時候也能帶上，循環(huán)利用?！?/br>
    喬茵：“……”

    她想得倒是挺早。

    喬茵微低著頭把包鏈拉上，順便就看了眼時間。

    下午三點二十分。

    距離開會還有十分鐘。

    喬茵沒有遲到的毛病，把包隨手放到了桌子上，起身叫陸期一起去開會。

    那人還在寫稿子，最后一行字敲得像火燒眉毛一樣，最后連標點符號都打錯了，他也沒來得及改，蹬了椅子就要出門：“夏夏姐，你幫我改一下標點符號……”

    話沒說完，人已經(jīng)跟著喬茵出了辦公室。

    偌大的辦公室似乎一下子就空蕩起來，陸期的聲音隱隱約約還殘留了幾分蕩在空中，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喬茵和陸期提前了五分鐘到的會議室。

    里面已經(jīng)坐了十來個人，喬茵之前看過名單，因為有幾個村子要走，所以去的人不算少，大部分都是他們這種剛進報社沒多久的年輕人。

    喬茵沒幾個熟的。

    她就老老實實找了個不大顯眼的地方坐下，把筆記本攤開，然后趴在桌子上準備休息一會兒。

    會議室安安靜靜，連交談聲都聽不真切，喬茵閉著眼睛在桌子上趴了幾分鐘，直到被陸期拿筆戳了一下胳膊才慢慢把臉抬起來。

    前頭那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的，已經(jīng)坐下翻起了文件，男人眼睫微垂，也不知道看沒看見她。

    喬茵突然就想起來，她還沒跟紀寒聲說自己過幾天要去曲陽村這事兒。

    剛這么想著，那人突然就抬了下眼。

    兩人正面對面坐著，雖然了距離隔得遠了點，但是這會兒對視上，喬茵還是看到了男人那張好看的臉。

    帶了眼鏡，斯斯文文又輕輕冷冷。

    紀寒聲視線在她臉上定了三秒，然后移開，“說一下過幾天你們?nèi)ゴ遄永锖苄侣勑枰⒁獾膯栴}?！?/br>
    “不管新聞價值有多大，你們最需要注意的，永遠是自身安全?！?/br>
    男人聲線平淡地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波瀾，微微頓了半秒之后，他才又抬了下眼，“尤其是——”

    會議室里所有人都看向他，包括心虛地不愿意抬頭的喬茵。

    紀寒聲這話明顯就是對著她說的。

    畢竟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喬茵以為他眼神警告一下就完事了，結(jié)果剛和他四目相對，就聽見了后半句話，點名道姓的兩個字：“——喬茵?！?/br>
    喬茵：“……”

    這種感覺不太好形容。

    有點像是公開處刑，又有點像是當眾秀恩愛。

    喬茵覺得偏向前者更多，但是其他同事們顯然不這么想，他們當記者的最容易嗅到這些不同尋常的曖昧八卦氣息，喬茵甚至已經(jīng)聽到旁邊有女聲意味不明地“哦”了起來。

    紀寒聲面不改色地看她一眼，“昨天下午還請了病假?！?/br>
    于是那女聲的“哦”還沒千回百轉(zhuǎn)完，就以一種極為平淡的音調(diào)結(jié)了尾。

    “喬茵。”

    前頭那人又叫她一聲，眼神依舊淺淡涼薄，但是聲音卻不自覺溫柔下來幾分，“聽見了沒？”

    喬茵低頭，態(tài)度良好：“……聽見了?！?/br>
    紀寒聲視線輕移，落到喬茵旁邊的陸期身上，后者不等他開口，立馬自覺答：“紀總放心，我肯定會好好照顧女同事的！”

    喬茵：“……”

    不在這人面前的時候，怎么就不見他這么狗腿子？

    紀寒聲“嗯”了聲，“繼續(xù)?！?/br>
    喬茵拿筆帽戳了戳下巴繼續(xù)聽。

    二十幾分鐘過去，重要的說完之后，這個上司終于提到了群眾們最關(guān)心的獎金補貼問題：“因為這次去的時間長了幾天，補貼比往年提了百分之二十?！?/br>
    喬茵開始在筆記本上算錢。

    剛算出一個準確的數(shù)字，就聽男人道：“散會?！?/br>
    與此同時，喬茵口袋里的手機就輕輕震動了下，旁邊都是同事們壓抑著興奮的歡呼聲，以及椅子推輕微摩擦地面的聲音，喬茵把手機拿出來，然后看到上頭男人的消息：【算出來了？】

    喬茵筆記本還沒合上，她看了眼上頭的數(shù)字，然后回復(fù)道：【三千三百四十一。】

    精準到了元。

    紀寒聲：【算對了也沒用。】

    喬茵不解：【什么意思？】

    【你的加班費不是我嗎？】

    【……】

    算了，反正紀寒聲這種姿色，拿出去一晚上八百，她只賺不虧。

    旁邊的人包括陸期都已經(jīng)出了會議室，喬茵還坐在座位上，不僅沒著急起身，反倒又拿了筆計算起紀寒聲要工作多少晚付她獎金來。

    這次還沒算完，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