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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她即將面對的她和薛皓的關(guān)系,都沒有昨天那種讓人沮喪絕望的感覺。 薛皓從眼角的余光瞄見她緩緩地向自己走過來,沒有應(yīng)對之策,唯有重新閉上眼睛裝睡。 丁瑾見他還在休息,便把保溫瓶放下,到窗邊去擺弄新買過來的花瓶與新鮮玫瑰。最普通的品種,但朵朵都是花骨苞兒,是一大早擺在市場門口的地攤上買的,一捆才五塊錢,舊報紙外包裝。她收過薛皓很多的玫瑰,真的假的,名貴的普通的,從來都是面上收了暗地里又嫌浪費(fèi)錢還沒有用。但這次她卻也帶上了玫瑰。 丁瑾預(yù)算著下面放水的高度,把葉子摘了放到垃圾桶里,轉(zhuǎn)身就看見薛皓已經(jīng)醒了,正怔怔地看著自己,眼睛都沒有眨,但睫毛卻像顫了一下。 “你這人還真有些奇怪啊?!?/br> 丁瑾漾開笑走過去,打開保溫瓶把粥盛出來,“是你最喜歡吃的雞茸玉米粥?!彼艘簧追旁谧爝叴荡?,“不過不是我燒的,昨天時間來不及,而且學(xué)校里條件也不允許?!彼焉鬃舆f到他面前,“就在學(xué)校東門轉(zhuǎn)角的潮記買的,我見平時挺多人的,味道應(yīng)該還好,你吃吃看?” 冰冷的目光一下子摻了雜質(zhì)不純粹了,薛皓迅速垂下眼簾,視線從她的臉上落到勺子上。唇微微發(fā)抖,他用力一抿,說:“莫名其妙!麻煩你把你所有的東西一并帶走,再跟你說下去我怕我自己都變精神病了?!?/br> 丁瑾笑得更甜了些,眼睛有種故意翹出來的月牙彎彎的感覺。她把勺子直接放在他唇邊,“吃一點啦,給面子吃一點啦。” 溫?zé)岬纳鬃优鲈诖缴?,薛皓像被點燃了一樣突然爆發(fā)。他手一揚(yáng)揮開她的手臂,燒得軟糯綿綢的米粒劃過弧線落在花苞上,絕對是種沖擊視覺的組合。他拉著她的T桖把她揪起來推下床,“我讓你走!沒聽到嗎?!” 丁瑾的額頭一下撞到了病床的鐵通上,沒有很疼,但確實把她打蒙了。她盯著地面看,覺得那小米花石變得模糊了。她拼命地眨眼,終于看清了那一點一點凌亂的小形狀。 薛皓下床抓著她的衣服領(lǐng)子要把她拖出去。 丁瑾一下子抱緊了他的雙腿,臉埋在他膝蓋上一點的位置。 薛皓呼吸急促,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覺得心里被撕扯出一個黑洞,呼嘯著把所有希望的美好的東西都吞噬干凈。喉嚨有些哽,他死死地握著拳,不想說話,只動了動腳。 丁瑾卻抱得死緊。嗓子眼被堵得難受,她很想在他腿上狠狠地咬一口,最后只得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唇?!班牛也皇悄闩笥?,你也不認(rèn)識我?!?/br> “那你還不滾?!”薛皓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蹦出了這幾個字。他怕要是不死死咬緊牙關(guān),會蹲下去瘋狂地親她。凌遲的感覺,若非親身體驗,沒有人能想象得出來。 丁瑾仰臉對他笑,眼睛一彎,眼淚就從眼角滑出來,落在耳朵上?!笆俏蚁胱纺悖俏蚁肽阕鑫夷信笥??!?/br>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突然發(fā)現(xiàn)這句話用在此處也是恰當(dāng)?shù)?。“神?jīng)??!”薛皓拉開她的手,一腳踢在她身上,那位置,似乎正中心窩。 陳港聽到聲音推門進(jìn)來,扶起丁瑾對薛皓說:“小皓你怎么了,怎么能打人呢?” 薛皓轉(zhuǎn)身,死死地閉上眼睛,她跌在地上捂著心口的身影在一片黑暗中浮起來,一會之后慢慢地暗下去,可當(dāng)他一眨眼,或是眼皮稍稍一動,那個影子又會清晰地浮上來,就像是印在了眼瞼上。 “先回去吧,小皓剛醒情緒可能不太穩(wěn)定,我替他像你道歉。” 丁瑾用力抓了一下胸口才笑著站起來,“外公沒事,我先回去,明天一早我再過來?!彼f完,匆匆抓過包就走了。 “誒,這個保溫瓶是你的嗎?” 丁瑾低頭讓視線避開薛皓的身影,微笑著接過,“我今晚去蔣思文那窩里借火,明天帶我自己燒的過來?!?/br> 門“咔擦”一聲開了,“咔擦”一聲又關(guān)了。 薛皓把落了米粒的玫瑰取出來,小心翼翼地要把那些米粒剔掉,可一下手,就把整個花苞給拔了下來。深紅色的玫瑰花汁淌在他的掌心,像極了花刺扎出來的血。 “外公,明天就給我轉(zhuǎn)院吧,不,就今天吧!”薛皓埋首在自己掌心,哭得像一個孩子。其實他一直就是個孩子,衣食不憂,禍不擔(dān)責(zé),終于到一無所有的時候才不得不學(xué)著長大。 踢踢踏踏的高跟鞋聲音由遠(yuǎn)而近。一個女人站到薛皓面前,唇妝畫得很精細(xì),上面是鮮紅的顏色,似乎整張臉,只能看見那烈焰紅唇笑得越來越高。她故意揉著胸口說:“那一腳我很喜歡?!?/br> “你滾!你給我滾!”薛皓扯著喉嚨喊。 她動動唇,最終還是沒有說話,胸口在劇烈起伏,梗著的氣好不容易才咽下去。她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又?jǐn)R下一句:“一會我就給你辦轉(zhuǎn)院手續(xù)?!?/br> 陳港把他抱在懷里,一如二十幾年前抱著哄他那樣拍著他的后背。只是在薛皓還小的時候,他說:“不怕不怕,有外公在呀,狗狗又不咬你的。”現(xiàn)在他說:“小皓,有些時候就是必須心狠一點,否則你只能一無所有?!?/br> *** 丁瑾拎著保溫瓶在病房門前站定,唇抿了又抿才釀出來一個笑。手輕輕地搭上門把一壓,卻是虛掩著的,并沒有關(guān)。她推門進(jìn)去,保潔阿姨正在收拾病床,收了床褥換上新的,又插上儀器消毒。她把保溫瓶放在小桌上,“阿姨我這個放這里不妨礙你搞衛(wèi)生吧?” “放這里干什么?拿走拿走?!?/br> 丁瑾扁扁嘴挑挑眉只好拎上。 “這病房的人走了啊,一會住誰都不知道,你東西放這干什么,人家還以為我沒整理沒消毒呢。” 走了?丁瑾急急地走回去問:“怎么走了呢?他都沒好?!?/br>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轉(zhuǎn)院了啊,你去問醫(yī)生吧。” 丁瑾跑遍整個醫(yī)院,上至院辦,下至大堂掛號結(jié)賬柜臺,除了知道薛皓已經(jīng)不在這家醫(yī)院外,其他的均別無所獲。病情怎樣了,轉(zhuǎn)到哪家醫(yī)院了,甚至連是昨天晚上走的還是今天一早走的,都像頭號國家機(jī)密一樣,被封得死死的。 丁瑾一下癱坐在醫(yī)院大堂中央的不銹鋼聯(lián)排休息椅上,上面是挑高的透明玻璃天頂。因為有段時間了,上面的積灰加雨痕,使得玻璃灰蒙蒙的一片,在這樣毒辣刺眼的艷陽天,她呆呆地盯著那方格子的玻璃天幕,只覺得血液像是凝住了,手腳冰冷。 丁瑾就那樣伸直了兩腿,仰頭靠坐在椅子上,人來人往地在她眼前晃著。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有一個小孩被她的腳絆倒了,小孩的mama把他抱起來一個勁地哄著,她才驚醒一般站起來道歉,然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