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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跪伏于地的筱秀如攙起,和聲問道:“筱縣主,到大秦之后,過得可好?” 筱秀如借著整理衣裙的功夫,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宗政恪。仔細(xì)地將微亂的宮裙拂平,她這才抬起頭來。對宗政恪笑道:“還不錯。你呢,恪表妹,你怎么樣?” 她神情不由一呆。萬萬沒想到她看見的宗政恪,聲音還是那個(gè)聲音。人卻不是那個(gè)人。眼前的少女身穿灰色舊緇衣,長發(fā)披肩,只用布帶系住,樸實(shí)無華里又有難以言喻的素凈之美。她的目光無法控制,定定地落在了宗政恪眉心那火紅蓮花印上面。 宗政恪微笑道:“看來,你是知道了。” 筱秀如勉強(qiáng)一笑,頷首道:“確實(shí)已經(jīng)知道了,宗政三姑娘就是宿慧尊者。你二人。原本就是同一個(gè)人?!边@個(gè)大騙子,她究竟騙了多少人? 宗政恪歉疚道:“抱歉,有些事情不便相告,所以才隱瞞?!辈唤耄阈闳缡菑哪睦锏弥约哼@一身份的?按理來說,她應(yīng)該沒有這個(gè)消息渠道才對。 筱秀如努力控制憤恨情緒,鎮(zhèn)定道:“無妨,誰還沒件不能說的事兒?我也有不想告訴你的事情啊。” “是什么事?”宗政恪淡淡笑道,“是你一定要到大秦來的原因嗎?” 她的語氣里有幾分打趣意思,方才筱秀如那抹失望神色可沒有瞞過她的眼睛。卻不知是什么時(shí)候。筱秀如對小師兄產(chǎn)生了愛慕之情?她并不奇怪,前世的筱秀如對嬴扶蘇本就一往情深。 筱秀如眼里掠過慌亂之色,臉色也蒼白了幾分。不禁垂下頭去。她對宗政恪,既恨又懼。在蘇杭府時(shí),接觸雖不算多,但她知道這位恪表妹不好惹。如今她既已知其宿慧尊者的身份,這份畏懼就更加深了。 見筱秀如隱有羞澀之意,宗政恪便沒有再探聽下去。二人雖在蘇杭府有過一段如水般清澈的友誼,但有些太過私密的事情,還是不要追問的好。 宗政恪便請?bào)阈闳缏渥娝匀痪执倬兄?jǐn)。也不勉強(qiáng),笑問了幾句過往。筱秀如見宗政恪怡怡然坐著。憶起方才皇上就坐在她身邊,與她并肩。沒有分毫上下之別,心中不禁更加酸楚。 憑什么,憑什么?!這個(gè)人,撥亂了風(fēng)云,影響了不知多少人的命運(yùn)。她自己卻依然這樣淡泊寧靜,仿佛那一切事情的發(fā)生都與她無關(guān)!她甚至還能與皇帝陛下平等相交,能得到恐怕就連孟皇后都沒有得到過的殊遇! 這叫人,如何平息心間那股憤憤不平的意氣?!這個(gè)世間,為什么這樣的不公平?!筱秀如別開眼睛,如果她再看宗政恪,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端起茶碗迎面擲過去。 宗政恪眸光轉(zhuǎn)暗,筱秀如的情緒變化如何瞞得過她?默然片刻,她試探著問:“你是否有為難之事?如果我能幫上忙,我愿意盡力一試。” 誰要你來可憐我?!筱秀如真想指著宗政恪的鼻子,叫她趕緊從自己面前滾開。但,當(dāng)筱秀如想起肩負(fù)的使命,只能按捺下真實(shí)的想法。 她怯怯地笑了笑,欲言又止。她在想,她被害成這樣,全是宗政恪那一家子干的。宗政恪本就應(yīng)該為她做點(diǎn)什么事情賠罪!在未來,如果她能掌握足以傲視天下女子的權(quán)勢,她也一定要將這筆債剩下的部份,一個(gè)大字兒都不拉地收回來! 筱秀如便微微蹙了眉,那眉尖籠罩的輕愁,若是如祝有鄉(xiāng)這等憐香惜玉慣了的人看見,定會心疼不已。哪怕是宗政恪,此時(shí)見她露出這般深切的哀怨之色,也以為她在秦宮的日子不好過。 也是,筱秀如長得這樣貌美。放眼大秦宮廷,不說數(shù)一數(shù)二,也起碼排在前五之列。她不遭人妒忌,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不像前世,她是皇帝的女人,擁有皇帝始終都不曾離開過的寵愛和庇護(hù)。今生,她只是一個(gè)小小的女官,多的是嫉妒她美麗容顏的后、宮女子視她為潛在敵人。 畢竟,大政宮的女官和宮女,是離皇帝最近的那撥女人?;实劭梢砸蝗詹灰姾箦鷤儯瑓s無法離開這些女官和宮女的服侍。 接受了李懿的情意,同時(shí)也打算付出自己的情意,連帶著,宗政恪對其余人其余事情的態(tài)度也比從前軟和多了。所以,她耐心地又問了一次。 這回,筱秀如開了腔,帶著哭音,哽咽道:“恪表妹,我心里好苦啊!” 這倒是貨真價(jià)實(shí)的心聲。她心里的苦,都苦到了無論什么珍饈美味送到嘴里,吃出來都是黃蓮味的地步。L ☆、第547章 一眼,卻是一生 筱秀如便向宗政恪訴說了一番,自從她以女官身份進(jìn)入大政宮以后,因她的出身和美貌,而遭遇到的種種不公之事。 這些事情,件件都是真事,經(jīng)得起千查萬證。筱秀如不蠢,她不會去捏造一些事情來證實(shí)自己過得有多么艱難和可憐。 宗政恪對秦宮的復(fù)雜有所耳聞,但知道的并不詳細(xì)。此時(shí)聽筱秀如這么一說,她越發(fā)堅(jiān)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要說她對師兄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意,退一萬萬步講,哪怕她有,她也寧愿斬?cái)嗲榻z回南山出家,也絕不會進(jìn)入秦宮成為皇帝的女人之一。 這番痛哭和傾訴,倒是意外地發(fā)泄出了筱秀如許多的怨憤之氣。說到底,她這么恨宗政恪,除了有家人的性命被cao控于蕭老太君之手,以致于她不得不違背良心去做一些事情以外,也有到了秦宮之后受到許多磋磨苦楚的緣故。她從前,哪怕是她姑姑還是小宮女時(shí),也沒有吃過這樣的苦??! 說完了,迎著宗政恪若有所思的目光,筱秀如才猛然驚醒她似乎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宗政恪本來就不愿嫁給皇上,現(xiàn)下聽了這些,她不是更加不愿入宮了? “恪表妹,我我……”不知什么時(shí)候坐下的筱秀如又慌慌地站起身,抹著淚花兒,張惶無措道,“其實(shí)也沒那么慘,幾位尚宮嬤嬤待我還是很好很好的。你你……你不要誤會……” “我知?!弊谡∽柚沽梭阈闳绲恼Z無倫次,微笑看她,“你是這么好的女子,有人會去害你,也會有人憐惜你,愿意幫助你。” 筱秀如安靜下來。怔怔地看著宗政恪。忽然,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又露出當(dāng)初在蘇杭府時(shí)微帶些嬌憨的笑容。她點(diǎn)頭道:“是。正如你所說,有人害我。也有人助我。恪表妹,你會助我嗎?” “你要我如何相助?”宗政恪忽然笑得俏皮,湊近筱秀如,低聲問,“是離開大秦,回到天幸國你父母家人的身邊。還是……” “不!我不回去!”筱秀如漲紅了臉,急急搖著頭,撲過去捉住宗政恪的雙手。焦躁道,“我不能回去!別讓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