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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人。 身處陌生之地,她自然要掙扎起身察看。不過很快,她便聽見不遠(yuǎn)處有熟悉聲音。循聲而望,她看見一抹淺藍(lán)人影正埋頭苦干,勤勤懇懇地忙活一蓬不知底細(xì)的植被。 被李懿扶起身后,宗政恪兩眼便將這地方瞧得清楚。此處約莫兩畝方圓,圍繞泉眼種著五棵高大樹木,樹上結(jié)著桃李杏梨橙五種果子。樹下地上除了碧油油青草,便是零零落落的藥材,有幾種她認(rèn)得。這兩畝方圓之外的四面八方則都是如霧非霧的灰蒙蒙一片,仿佛屏障一般。 “來來來,走一走,活動活動筋骨?!崩钴惨笄诘胤鲋谡〉教幜锎?。走到每一棵果樹下,他都驕傲地介紹一番,采下幾個果子請她品嘗。 宗政恪滿懷疑惑,但見李懿對此處極為熟悉,顯然牽扯頗深,她便壓下好奇,只沉默地聽他講解。那五種果實都異于她曾經(jīng)吃過的品種,個頭奇大,香甜多汁。她每一種只嘗了一個,便覺得飽實感滿滿,且有一股暖意自腹中向四肢百骸漫延,那融融暖暖的舒服勁兒就別提了。 “咱們扯平了。”李懿忽然說,“我知道了你的雙重身份,你也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這是藥府洞天,是我四歲時路過大漠寒原流沙河時所得?!彼娮谡『鋈惶ы敝钡囟⒅⑽⒁恍φf,“我這種情況,用大勢至的話來說算是異常,所以我是異人。阿恪,你能不能放我一馬,不要把這事兒告訴你的師兄?” “你四歲時,為什么要去流沙河?”宗政恪緊緊地盯著李懿,黑漆漆的鳳目越發(fā)幽沉深邃。 李懿只覺得自己的心神都要被宗政恪此時目光吸走,甚至想沉溺下去永不超脫。但他也有些意外,為什么宗政恪會問他這個。 他便笑著說:“那年我中了毒,快要死了,我外曾祖父怕我等不及他采到藥救我,便將我?guī)チ艘晃吨魉幍漠a(chǎn)地流沙河畔。對了,我還看見流沙河上漂著一個快死的女人。外曾祖父救起了她,帶回了天一真宗?!?/br> 宗政恪眼中異彩閃過,緊著追問:“你今年多大?” 李懿低頭看看她用力揪住自己袖子的慘白小手,不動聲色地將自己溫?zé)岬氖终聘采先?,回答說:“十七,比你大四歲?!?/br> 宗政恪必須死死地咬住嘴唇,才能控制自己,不讓自己流露出不該出現(xiàn)的情緒。她忍得如此辛苦,但其實已經(jīng)被李懿盡數(shù)看在了眼里。他將宗政恪揪住自己衣袖的手捂在掌心,安撫她道:“你不要太壓抑自己了,這里只有咱們,沒有旁的外人,你有什么想說的話,盡管說就是。” 第四十四章 前生緣,今世續(xù) 更新時間2015-9-13 20:13:13 字?jǐn)?shù):3211 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掌,宗政恪后退幾步,轉(zhuǎn)身便拔足狂奔。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力氣,明明她已然虛弱到必須李懿攙著才能行走,此時卻能快步如飛。 但這藥府洞天地方太小,她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最后,她藏到最高大最粗壯的一棵果樹后面,蹲在地上,緊緊捂住自己的臉,淚如雨下。 原來竟是他! 原來前世,竟是李懿看見了被扔在流沙河里等死的她,她才會被天一真人救回去,才有了后面那三年平靜安寧的時光。 她哭得不能自己,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會這么脆弱。在十年前重生時,她已經(jīng)告訴過自己,這一世,她哪怕流盡身體里的最后一滴血,也絕不再落下一滴眼淚。可是遇見長壽兒,她就激動落了淚,今日她又變得如此軟弱。她不想這樣。 大勢至師兄曾經(jīng)問她,阿恪,你習(xí)武那么苦,怎么不見你哭過?你是不是人前不哭,人后躲著悄悄地哭?你還這樣小,不會想你的爹娘嗎? 她沉默,沒有回答師兄——她的身體里只有血,沒有淚。 她以為她所有的眼淚,在前世已經(jīng)流盡了。但今天,她為什么又會哭?如果李懿要來問她哭什么,她都不知道怎么答。 幸好,直到她情緒平定,將眼淚都擦干,將微亂的衣裙都整理妥當(dāng),李懿也沒有出現(xiàn)。她從樹后慢慢走出來,看見李懿還在剛才那地方徘徊。見她露了面,他立時綻開燦爛笑容。 不管是與宿慧見面時的他,還是現(xiàn)在的他,都有一副七竅玲瓏的心肝。迎著他這般誠懇溫暖的眼神,宗政恪也不由自主地對他笑了一笑。 李懿的心頓時定下來,他飛快地跑到宗政恪身邊,假裝沒看見她紅腫的雙眼,殷勤地扶著她坐到泉眼旁邊,笑吟吟地說:“洞天有一樁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管什么時候做好的吃食,一旦放進(jìn)來就不必?fù)?dān)心腐壞,永遠(yuǎn)新鮮熱乎。我存了許多好吃東西,你先坐著,我這就去取來給你嘗嘗?!?/br> 宗政恪點點頭,李懿先好生安頓她坐下才跑走,眨眼間便笑嘻嘻地拎著兩個大大的紅木雕花食盒回來。他將食盒打開,在草地上擺了大大小小十幾個盤子碟子,又遞給宗政恪一雙竹筷。 宗政恪的手指才一沾到這筷子,李懿忽然又匆匆將筷子從她指間抽走,笑得頗為尷尬:“換一雙,換一雙?!弊谡∶鏌o表情搖頭,只盯著他的手。她可瞧得真真兒,這雙筷子是金雷竹削制的。不久之前,他還送了她一支金雷竹發(fā)簪。哼。 李懿只好重新將筷子塞進(jìn)宗政恪手里,陪著笑臉道:“阿恪,你別生氣。那時候,那時候,咱們不是不熟嘛?你說,你喜歡什么材質(zhì)什么樣式的簪子,我都買來給你賠罪好不好?” 宗政恪取出一方絲帕,將竹筷細(xì)細(xì)地擦拭了一遍,這才抬眸看一眼李懿,慢悠悠地說:“現(xiàn)在,也不熟。” 李懿立刻手捂心門,臉上滿是哀凄之色,連嘆三聲才怏怏不樂地道:“真是無情無義的臭丫頭!人家剛剛才把命門交到你手里,你居然還好意思說和人家不熟。人家的心都要碎了。” 他這般搞怪,俊美五官都快要擰成一團(tuán),逗得宗政恪哧一聲輕笑。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痛哭一場,再這么綻顏一笑,她心頭那些堵塞許久的塊壘,似乎有了些許的松動。 李懿見宗政恪笑了,心頭也高興,趕緊揭過這一節(jié)不提,指著一只竹紋題詩甜白細(xì)瓷小碗說:“‘勸客駝蹄羹,霜橙壓香橘’,那棵橙樹,可是我專門為了這道大昭帝國的宮廷名菜種的。你先用這道駝蹄羹,我招幾個橙子來備著解膩?!?/br> 說著話,他沖著橙樹招招手,便有幾個圓滾滾的大橙子飛過來滾到宗政恪腳邊。他見宗政恪低下頭去瞧那些橙子,不知不覺間她微微瞪圓了眼睛,心里得意極了。他又連連顯擺,次第招來了其余幾種水果,盡數(shù)團(tuán)團(tuán)繞在宗政恪膝旁。 甜白細(xì)瓷亦是大昭帝國的名瓷,宗政恪放下金雷竹筷子,用同樣甜白細(xì)瓷的湯匙舀了如乳般汁濃的羹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