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過，金主卻也不說什么。

    一來，孩子小，實(shí)在是心疼寵愛；二來，學(xué)問之上，金不如宋，卻也是無可辯駁之事實(shí)。

    故而，完顏亶在家研習(xí)漢學(xué)，在外推崇漢學(xué)，他也并未阻止。

    “阿亶，”金主道，“你自己的文章如何？光看旁人的，可莫誤了自家功課。”

    金主為完顏亶請(qǐng)了漢學(xué)先生，日常功課也都問著。只是，聽聞他近日文章有些攜帶。

    完顏亶也不遮掩，只道：

    “皇叔，實(shí)不相瞞，阿亶確是有意攜帶。所謂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也。而如今的先生只知傳道授業(yè)，卻并未真正解惑。實(shí)在是不聞時(shí)事，迂腐得很?！?/br>
    金主饒有興味地看向他：

    “你想如何啊？”

    完顏亶清了清嗓，仰頭道：

    “阿亶要自己挑先生?！?/br>
    ☆、第二百零一章 且坐令3

    金主吸一口氣，大掌拍上完顏亶的肩頭，笑道：

    “黃毛小子，倒是個(gè)有主意的！”

    完顏亶撇撇嘴：

    “皇叔，阿亶不小了！”

    金主笑了兩聲，正欲打趣幾句，卻聽門外道：

    “九王爺完顏?zhàn)谕y側(cè)妃烏林氏覲見！”

    “今日來得早。”金主自語，又轉(zhuǎn)向完顏亶，“阿亶要一同見見么？”

    完顏亶看一眼大門，眼珠滴溜溜地轉(zhuǎn)。

    他指向皇座后的屏風(fēng)，笑道：

    “九皇叔見我與皇叔這般親近，該吃醋了！皇叔，阿亶在屏風(fēng)后?！?/br>
    話音未落，他便鉆了進(jìn)去。

    吃醋？！

    金主笑著搖搖頭。

    阿亶這小子，自小便聰明。

    他哪里是怕完顏?zhàn)谕⒊源?？皇室的關(guān)系最為微妙，皇帝與誰多親近一分，都免不得引人揣度。

    他這是不給皇帝惹麻煩，也不給自己惹麻煩！

    金主傾身朝屏風(fēng)看一眼，完顏亶忽做個(gè)鬼臉，又躲了進(jìn)去。

    金主呵呵笑了兩聲，遂朝外道：

    “宣！”

    大門緩緩打開，七娘跟在完顏?zhàn)谕⑸砗螅蛑P見，衣著比平日更隆重些。

    二人正要行禮，金主忽抬手，笑道：

    “罷了罷了！賜座?！?/br>
    完顏?zhàn)谕⑴c七娘相視一眼，有些受寵若驚。

    記憶里，金主與完顏?zhàn)谕㈦m是兄弟，卻非一母同胞，又因著常年未見，還未如此親近相待過。

    七娘偷著打量金主一眼。比之此前兩回，他有些不同，似乎心情更好，也更愿意笑一笑。

    金主指著七娘，向完顏?zhàn)谕⒌溃?/br>
    “老九，你這個(gè)側(cè)妃好啊！聽聞?dòng)肿龀鰩灼恼?，頗受學(xué)子們追捧?！?/br>
    完顏?zhàn)谕⒖雌吣镆谎?，道?/br>
    “皇兄過譽(yù)。婦道人家，不過寫著玩玩，學(xué)子們一時(shí)獵奇罷了！”

    金主擺擺手：

    “老九，你是在漢人那里待的時(shí)日長了？將漢人那套假謙遜，也搬到我大金了！”

    完顏?zhàn)谕⒚ζ鹕硇卸Y：

    “臣弟不敢?！?/br>
    “這句也假！”金主白他一眼，“話都說出口了，還不敢！”

    七娘憋笑，忽而一愣。

    金主也會(huì)開玩笑，也會(huì)打趣了？

    看來，他此前所見之人定是極為親近，極受他喜愛的。會(huì)是表姐么？

    思及朱鳳英，七娘暗自嘆氣。已許久不曾見她了，也不知她近來如何。

    “烏林氏，你研究漢學(xué)深。適才說你漢子假，你說是不是？”忽聞金主聲音。

    七娘這才回神。

    她看一眼完顏?zhàn)谕ⅲ刹痪褪羌倜矗?/br>
    只是金主跟前，她到底是九王府側(cè)妃，如何能這般說？

    七娘緩了緩，方道：

    “陛下覺著假，大抵是因著王爺身為金人。對(duì)于漢學(xué)，并未學(xué)到家?！?/br>
    這句話，解了完顏?zhàn)谕⑸矸莸膶擂危謽淞藵h學(xué)的高度。

    完顏?zhàn)谕⑷滩蛔∞D(zhuǎn)頭看她。

    這句話，她是有心，還是無意？謝七娘也會(huì)說如此滴水不漏的話？

    金主卻一陣沉吟：

    “如此說來，這個(gè)‘假’，倒是好東西？”

    七娘笑了笑，道：

    “其實(shí)，也不算是假。此話若由心而發(fā)，旁人聽著再不對(duì)勁，那也不能算是假?！?/br>
    “人皆自大，豈會(huì)真心謙遜？”金主道。

    七娘遂解釋：

    “所謂山外青山樓外樓，天下之大，人如螻蟻。又有甚資格自大自傲呢？人生在世，俯仰天地之間，懂得這個(gè)道理，才會(huì)真心說出謙遜之語?！?/br>
    七娘接著道：

    “漢人的謙遜，本不在謙遜本身。謙遜不是做給旁人看的，而是對(duì)自身的激勵(lì)與鞭策。此為君子之道?！?/br>
    一語罷了，金主捻須含笑。

    “你這一說，倒顯得我適才心眼小了！”金主笑道。

    七娘起身行一禮，聽了這般話，卻并不見畏懼神色。

    她道：

    “陛下心中自有丘壑，斷不在一句玩笑試探之上?！?/br>
    金主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完顏?zhàn)谕ⅲ?/br>
    “老九，我看你這側(cè)妃可比王妃本事多了?！?/br>
    見金主龍顏大悅，完顏?zhàn)谕⒁卜蔷惺耍匀欢糜稀?/br>
    他笑道：

    “那臣弟回去可要督促王妃念書，莫教側(cè)妃給比下去了！”

    “何止你家王妃？”金主道，“你的文章也不定比得過烏林氏?！?/br>
    完顏?zhàn)谕⒑聪蚱吣?，帶著寵溺與溫情。

    他又向金主道：

    “臣弟常年未在皇兄身邊，日后還請(qǐng)皇兄多督促教導(dǎo)。”

    七娘看他一眼。

    這算是賣可憐了？

    呵，搖尾乞憐，真不要臉！

    嗞！

    兄弟二人正哈哈大笑，忽聞得皇座后發(fā)出聲響。

    幾人閉了嘴，轉(zhuǎn)頭瞧去。

    屏風(fēng)竟自己緩緩地朝前移！發(fā)出嗞嘎嗞嘎的聲響。

    完顏?zhàn)谕⒚ψ龀鲆桓弊o(hù)駕姿勢，擋在金主面前。

    七娘暗自白他一眼。

    能入這殿里的，必是金主應(yīng)允過的，豈會(huì)有刺客？

    完顏?zhàn)谕⒁蔡市首鲬B(tài)了！

    呸！

    金主見遮掩不過，遂道：

    “阿亶，出來吧！”

    完顏?zhàn)谕⒁汇?，望著緩緩現(xiàn)身的華服少年。

    完顏亶理了理袍子，先向金主行禮。

    繼而，竟朝七娘行了個(gè)大禮！

    最后再是完顏?zhàn)谕ⅰ?/br>
    完顏亶一臉天真，嘿嘿笑了兩聲：

    “九皇叔，別急。是阿亶?！?/br>
    “是阿亶??！”完顏?zhàn)谕⑼铝丝跉?，又笑著攬過完顏亶，“讓九皇叔看看，阿亶是不是又長高了！”

    完顏亶像個(gè)孩子一樣湊過去，撒嬌地?fù)碇觐佔(zhàn)谕ⅰ?/br>
    “九皇叔，從前你將烏林嬸嬸藏著，阿亶還從未見過呢！”完顏亶抱怨道，又湊在完顏?zhàn)谕⒍系驼Z，“九皇叔，這個(gè)嬸嬸比王妃嬸嬸好看呢！”

    完顏?zhàn)谕⑿χ鴵u搖頭。

    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