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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下頭,兀自思索了半晌, 她方道: “罷了!咱們也別怪齊嫂子,她不過是一番好心。至于那茅舍中的朱婆婆,咱們少不得要一番賠禮的,也別叫她誤會(huì)了去?!?/br> 七娘四下看看,又道: “既是歸隱之人,金銀便太俗了。我且親自煮一壺茶,過會(huì)子拿去與她賠禮?!?/br> 齊嫂子當(dāng)即驚得下巴也快掉了。不過一介山野老婦,也值得謝小娘子親自賠禮? 她從前只當(dāng)高門大戶的小娘子錦衣玉食,頗難伺候。至于這等閨閣教養(yǎng),知禮明理,她又哪里曉得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山花子6 一時(shí)間,七娘已煮好茶。她自挽起竹匣子,便請(qǐng)齊嫂子帶路。 七娘這等客氣,又不曾說一句重話,又不曾叫她還錢,齊嫂子倒有些過意不去。一路上,只得更殷勤些。 方至朱婆婆門前,只見柴扉輕掩,前院隨意拿籬笆圍了。中有幾只蘆花雞,也不拘著,由它們?cè)谠褐衼砣ァ?/br> 前院左側(cè),又辟出一方小池塘。只拿花石堆砌圍合,頗得天然之態(tài)。池中睡蓮嬌小,色彩清雅,盈盈可愛,原不是尋常凡品。 七娘心道,定是哪家有心歸隱的貴人了。齊嫂子適才一番唐突,難怪人家不待見。 不過,經(jīng)了方才之事,那婆婆心高氣傲,也不知還愿不愿見。 琳瑯使了個(gè)眼色,只讓齊嫂子去叫門。 齊嫂子雖滿心不愿,卻也只得應(yīng)下。她上前一步,不敢說話,生怕那朱婆婆又罵來,只輕輕叩了幾下門。 這聲音不大,里面自然無人應(yīng)答。 七娘笑了笑,上前道: “不為難齊嫂子了,我自己來吧!” 她生而便是貴氣驕矜的,何曾親自喚門。丫頭們直道七娘委屈,不過與村婦賠個(gè)禮,親自過門已是難得,何至于這等屈尊? 琳瑯?biāo)鞌r道: “小娘子,不如我去吧?” 七娘搖搖頭,笑道: “本就是莊子上,哪來那么多講究?誠(chéng)心相待也就是了,想必那婆婆不會(huì)為難?!?/br> 她方上前,柔聲道: “敢問此是朱婆婆歸隱之所么?” 七娘的聲音柔柔糯糯的,雖已及笄,卻依舊帶著少女的稚氣。 門內(nèi)朱婆婆聞聲,驀地有些驚訝。這山林之間,竟還有如此輕柔之聲,自不同于村里的小丫頭們。 她適才的不快已去了一半,倒多添了幾分好奇。 只聽朱婆婆朝陳釀道: “釀兒,這像是個(gè)知禮知儀的,你去看看?” 陳釀聞著那聲音,自然知門外是誰。只是,她不是正受罰,在謝府的莊上住著么?卻有閑情來此處?還知主人姓朱? 不過,天下音色相像之人何其多,真有這般巧事,也不奇怪! 陳釀遂應(yīng)道: “師母,聽這聲音,倒像一個(gè)熟識(shí)之人。我且去看看?!?/br> “哦?認(rèn)得的?”朱婆婆驚道,轉(zhuǎn)而又笑了笑,“光聽聲音,已知是位極好看的小娘子。既是你故交,師母也一處去瞧。是好是壞,也替你把一把,相看相看?!?/br> 陳釀一愣,無奈笑道: “師母想哪里去了?” 朱婆婆看著他,一副了然之態(tài),只笑而不語。 七娘立在門外,聞著腳步聲,又向后退了退。自己與人家并不認(rèn)得,驟然拜訪,到底有些唐突。還是齊嫂子先引見一番的好。 陳釀剛開了一個(gè)門縫,朱婆婆便見著齊嫂子。她忙一把攔住陳釀,只驀地將柴門掩了回去。 屋外之人皆面面相覷,一時(shí)失語。 只聽朱婆婆沒好氣道: “我當(dāng)是誰呢!方才叫門的,可是你家小娘子?老齊家的,你同她講,我家粗茶淡飯,供不起這尊大佛!” 阿珠性子沖,聞著這話,直不平起來: “你這老婆婆,怎的這般不識(shí)好歹?我家小娘子親自來賠禮,拒之門外是什么道理?” 七娘不及阻止,忙瞪了阿珠一眼,她方才訕訕閉嘴。 七娘深呼吸一下,遂道: “朱婆婆,小丫頭心直口快,不大懂事,還望婆婆多擔(dān)待?!?/br> 聞不見里邊回話,她接著道: “適才齊嫂子來,說了些不大尊重的話,原并非晚輩本意。想來齊嫂子一急,口不擇言,也不是有心。朱婆婆莫要怪她?!?/br> 朱婆婆心下稱怪。這會(huì)子聽上去,也是個(gè)性情極好的小娘子,怎的齊嫂子適才說來,卻不大中聽呢? 此時(shí)仔細(xì)聽了,加之阿珠亦有開口,陳釀不用想也知門外是誰了! 七娘的性子,他是清楚的。那齊嫂子也并非謝府帶來的,自然沒規(guī)矩!定是她狐假虎威地奚落人,想著威風(fēng)一回。 不想,竟撞到了朱婆婆這里! 只聽七娘又討好道: “晚輩這里煮了一壺茶,正是就地取的山泉水。雖不值什么,卻是晚輩親手沖泡,朱婆婆可否賞臉一嘗?也算是賠禮了!” 朱婆婆一愣,這小娘子的賠禮之物卻頗得雅趣,很是合自己的心意。若非性子清靈之人,哪來這分巧思呢? 陳釀笑著搖搖頭,因勸道: “師母,且先開門吧!她們現(xiàn)在外邊,也不大好看?!?/br> 朱婆婆狐疑地看他一眼。聽那小娘子說以茶賠禮,她已有開門之心,只是有些拉不下臉面。 她故作不快道: “這樣的人,還怕不好看?” 陳釀笑了笑,齊嫂子那樣,難怪朱婆婆還膈應(yīng)著。 他方道: “師母道門外是誰?” “是誰?”朱婆婆直直看著他。 陳釀朝門邊看一眼,滿臉神情,俱已化作縱容之態(tài)。 自然,他一向是縱著七娘的。 陳釀垂下眸子,嘴角淺淺勾起,但笑不語。 他緩緩?fù)崎_柴門,果見七娘亭亭而立,笑吟吟地挽著一方竹匣子。 她一身天水碧褙子,偏在炎炎夏日,自有一番清爽怡人。誠(chéng)如她含笑的嘴角,是足以融化人心的。 柴門打開那一舜,一時(shí)四目相對(duì),陳釀只淺笑望著七娘。他一身竹布直裰,旁有山泉清潤(rùn),自是落落不俗的君子之風(fēng)。 而七娘,卻是在那一舜,猛地凝住神情。 才轉(zhuǎn)身避他,此時(shí)不提防,偏又遇著了!這便是,所謂有緣么? 七娘呆愣愣地望著他,早忘了自己所謂何來,一時(shí)竟不知言語。 三個(gè)丫頭亦是一驚。不說是位老婆婆么?怎驀地變作了陳先生? 唯有朱婆婆,初時(shí)的好奇不解,已換作此刻的滿心了然。 她含笑審視著七娘與陳釀。 一個(gè)縱容溫柔,一個(gè)滿眼情***語不語。朱婆婆這把年紀(jì)的人,自然皆看在眼里,沉在心里。 她又看陳釀一眼,故意便七娘兇巴巴道: “怎么?便是你這小妮子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