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娘愣愣地點(diǎn)點(diǎn)頭。

    “你們?nèi)チ撕翁?？?/br>
    “夜……”五郎欲言。

    “你閉嘴！七娘說。”朱夫人生生打斷他。

    七娘看了五郎一眼，心中會(huì)意，只道:

    “去了夜市。同三郎與五哥吃些酥烙、糖水，又看了一陣子傀儡戲?！?/br>
    朱夫人聽罷，只無奈嘆氣:

    “那地方是你去的么？瞧瞧自己是什么樣子！可還有半分像小娘子？”

    “從前年節(jié)時(shí)也是去的……”七娘低聲抱怨。

    “那是多少人跟著？和你私自外出可一樣么？還偏同王三郎一起，日后人家怎么看你？”

    七娘低頭不語，卻聽五郎道:

    “母親別怪七娘，原是我和紹玉慫恿，七娘哪來這樣的膽子？”

    “自然怪你！平日胡鬧便罷了，此番還拉著你七妹！你算算這是第幾回了？她年方十二，人小無知，你的書卻都白讀了？”

    “潤兒知錯(cuò)了?！蔽謇傻?。

    “七娘呢？”

    “蓼蓼也知錯(cuò)了?！逼吣锏?，模樣可憐兮兮的。

    ☆、第三章 少年游3

    朱夫人搖搖頭，對(duì)這兩個(gè)孩子也算是cao碎了心。

    “罷了罷了！罰五郎默寫二十遍，七娘默寫十遍?！敝旆蛉搜粤T，又向金玲道，“你去承德堂，在祖宗牌位下置兩副桌椅。字跡需工整分明，不寫完便不許睡！還有，七娘的侍女，不能規(guī)勸小娘子，罰在院里跪上兩個(gè)時(shí)辰。五郎的小子不攔著小郎君胡鬧，也去跪著！”

    “是?！苯鹆嵝辛巳f福，又道，“小郎君，小娘子，隨我來吧?！?/br>
    那二位一臉不愿，卻聽朱夫人道:

    “還不快去？過會(huì)子你們父親回來，非打斷五郎的腿。”

    二人聞此，只好訕訕跟在金玲身后。

    承德堂早已備好文房之物，五郎與七娘見著便是一聲長嘆。祖宗牌位在上，端莊肅穆，二人顯得渺小而可憐。

    金玲領(lǐng)七娘去偏室換回女裝。

    她雙鬟垂髫，以珍珠綢帶系發(fā)，著了件銀狐毛妝花天水碧夾棉褙子，下系織銀云錦留仙裙。一雙玲瓏小腳隱在裙下，著嫣紅軟緞翹頭履。

    七娘這副打扮與方才判若兩人，若非熟識(shí)，哪里敢認(rèn)？只她那任性的神情，卻不減絲毫。

    冬夜寒涼，鎏金暖爐置于堂中各處，金玲又著人添了許多銀炭。

    為方便二人書寫，承德堂已多掌了數(shù)盞燈，耀得如白日一般。

    一大摞宣紙已鋪在案頭，瞧著便眼暈，也不知要寫至何時(shí)。

    金玲四處看了看，已然妥當(dāng)，方道:

    “小郎君與小娘子快些寫吧！”

    見五郎與七娘皆已坐下，金玲又道:“可不許偷懶，巡夜的嬤嬤看著呢！”

    說罷，她便行禮退下。

    只聽七娘冷哼一聲:

    “呸，狐假虎威！她是個(gè)什么東西，也敢對(duì)咱們耍威風(fēng)？”

    五郎已動(dòng)筆，只搖頭道:

    “你快些寫罷！我此番被你害慘了?！?/br>
    七娘本已執(zhí)筆，卻又重重放下，像是故意發(fā)脾氣。

    她托腮望著對(duì)面的五郎，噘著嘴道:

    “五哥卻怪在我頭上！”

    五郎也放下筆，無奈道:

    “蓼蓼，你講些道理可好？誰哭著嚷著要我?guī)愠鋈?？?/br>
    “哼！”七娘別過頭，反駁他，“醉酒誤了時(shí)辰的，也不是我。”

    “好！你既如此說，日后便別指望我?guī)愠鋈?！”五郎說罷，便悠然寫起來。

    七娘性子倔，也不理他，也不說話，只自顧自地默著，卻心緒不寧，不時(shí)抬眼看看五郎。

    銅壺滴漏，風(fēng)雪聲杳，冬夜格外靜謐。轉(zhuǎn)眼已是四更天，不時(shí)有巡夜的嬤嬤進(jìn)來瞧，也輕手輕腳的，生怕驚了小郎君與小娘子。

    七娘坐得有些不耐煩，一會(huì)子揉揉手，一會(huì)子垂垂腿，一會(huì)子又望著鎏金暖爐發(fā)呆。

    “蓼蓼你安分些，恍得我字也歪了?！蔽謇蛇厡戇叺?。

    “哦?！逼吣镉袣鉄o力的，想來是困了。

    “五哥?！逼吣镙p聲喚道。

    “恩？”五郎也不抬頭，只軒了軒眉。

    “五哥，你當(dāng)真不再帶我出去？”七娘試探著，小心翼翼的。

    五郎抬頭看著她，忽笑了起來:

    “怎么還想著這個(gè)？”

    “五哥！”七娘撒起嬌來直跺腳。

    “我如今是有心沒膽。你看今夜的陣勢，還好是在婆婆那里，若是爹曉得，我還有命默？”五郎仍心有余悸。

    “五哥怎的這般怕爹爹？爹爹待我最好了，斷不會(huì)如此。”七娘不服。

    “那是你！我可慘了。經(jīng)了此番，再不敢?guī)愠鋈?！?/br>
    還不待五郎說完，只見七娘滿眼含淚，一臉委屈，直直看著五郎。

    五郎一瞬慌了神，忙至七娘身邊，急色道:

    “別別別！我是服你了！”

    七娘一瞬破涕為笑，雙頰卻還掛著淚:

    “就知道五哥最疼我?！?/br>
    “我可當(dāng)不起。這些年你便指著我折騰罷！待哪日做了紹玉的夫人，只管煩他去！”

    “呸！謝潤！”七娘半怒半嗔，只道，“又說這不正經(jīng)的話，默你的書去！”

    五郎憋笑著回自己的書案，也靜心默寫起來。忽而又道:

    “蓼蓼，你那可記得全么？”

    “自小便背，怎么不記得？”七娘得意道。

    “那我考考你，第二篇是怎么說的？”

    “夫婦第二。夫婦之道，參配陰陽，通達(dá)神明，信天地之弘義，人倫之……”七娘猛回神，便惱羞成怒，只指著五郎斥道，“謝潤！”

    只見五郎已在對(duì)面笑得合不攏嘴，捂著肚子，前仰后合的。

    “謝潤！竟敢拿我取笑，你混蛋！”七娘說著便將手中的筆向五郎丟去。

    五郎不及反應(yīng)，只見他簇新的袍子上多了一道墨跡，幾處墨點(diǎn)。

    五郎忙起身左瞧右瞧，霎時(shí)滿臉懊惱，只道:

    “你好歹有個(gè)小娘子的樣子！這可是卞大娘子送的衣料，我日后哪有臉見她？”

    七娘起身過去，委屈道:

    “我不過是氣急了，也不知是她的東西?！?/br>
    五郎嘆了口氣。

    “五哥你別惱，下回再帶我去墜花樓，我同她說。卞大娘子人好，必不會(huì)怨你。”七娘信誓旦旦。

    “罷罷！你安分些便是我的福氣，快離我遠(yuǎn)些?！蔽謇芍卑哑吣锿馔?。

    “分明是你口不擇言在先，不過一件袍子，也值得你推我！”七娘也氣著了，“這樣的袍子，便是百件，我謝蓼賠不起么？”

    “你……”五郎指著七娘道，“還說我口不擇言？瞧瞧自己蠻橫的模樣，除了紹玉，誰肯要你？”

    “是！我蠻橫！總有一日，你們都不要我，我自己死去！”七娘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