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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給自家夫人找一個可以移情的替代品。 在外人看來,白府夫人精明能干、性格潑辣,只有身為丈夫的他知曉她其實(shí)是個嘴硬心軟還有些脆弱的女人,白心離既然已經(jīng)入了仙門,就與自家再無瓜葛,他也拿不準(zhǔn)她到底受不受的了這個打擊。 找上阿恬,就是白老爺未雨綢繆的第一步。 阿恬是被人故意遺棄在升仙鎮(zhèn)的,在十五年后的她看來,此番舉動未嘗沒有讓她被北海劍宗撿回去的意思,只不過遺棄她之人也料不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白老爺,對年幼的阿恬提出了一個充滿了誘惑的提議。 若是年紀(jì)再大一些,聽到這類話語必然會加強(qiáng)警惕,然而當(dāng)時的她只不過是一個3、4歲的孩童,哪怕天生早慧也正值天真爛漫之齡,每天最大的煩惱就是如何吃飽穿暖,自然就被能說會道的白老爺哄住了,真的跑去給他當(dāng)了女兒。 然而,白老爺可以用蹩腳的理由去哄小孩子,不能也用同樣的辦法去應(yīng)對自己的夫人,若是讓白夫人知道他拐了人家女娃回來是存了養(yǎng)替代品的心思,那可真的就要天塌了。 為此,白老爺搬出了萬能的擋箭牌——白心離。 他假裝喝醉,硬生生在白夫人面前給自己這個此生不知道能否見第二次的兒子扣了個“見色起意”的帽子,讓白夫人在心中將阿恬與兒子聯(lián)系在了一起,逐漸接受了兒子變成“女兒”的現(xiàn)實(shí)。 作為當(dāng)事人之一,阿恬當(dāng)然清楚自己和白心離那“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阿貓阿狗都懂得趨利避害,更何況是人呢? 就這樣,“做我女兒”變成了“當(dāng)兒媳婦”,反正白心離已經(jīng)被留在了北海劍宗,此生都不會再回來,她對此也不是很在乎。 白夫人確實(shí)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等到一開始的不適應(yīng)褪去,她就開始發(fā)自內(nèi)心的對阿恬好,為她請先生斷文識字,為她親手縫制各類衣物,做盡了一個母親該做的事情。 阿恬并不是一個忘恩負(fù)義的人,白夫人對她的好,遠(yuǎn)勝于她降生以來碰到的任何人,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回應(yīng)白夫人的期望。 白夫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成長為一名大家閨秀,而她,發(fā)誓一定要做到。 但在十五年后的今天,阿恬的誓言還是功虧一簣了,因?yàn)樗荒芤砸粋€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去拜會白夫人心心念念的親兒子——白心離。 這哪里是大家閨秀干的事! “心離師侄與其他人不同,并不住在弟子院舍,”郭槐說道,“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場的石室內(nèi),那里是閉關(guān)修煉的好去處?!?/br> “那豈不是他一年到頭都在閉關(guān)?”把沮喪的情緒先放一邊,阿恬眨了眨眼睛。 “也可以這么說吧,但心離師侄這樣也是迫不得已,你見到他就明白了?!迸中奘繐狭藫夏?。 懷揣著滿腹疑問,阿恬也不再糾結(jié)外表是否整潔了,雖說在之前的跑腿任務(wù)里,她幾乎跑遍了整個島嶼,卻上不去浮在半空的演武場,不如說,那里本來就不適合他們這些只有一只腳踏進(jìn)仙門的新人。 最終把阿恬送上去的是郭槐,宗門內(nèi)禁止御劍飛行,他就用了從譚天命那里學(xué)來的袖里乾坤直接把姑娘裝進(jìn)了自己的袖子里,等到阿恬被他抖出來時,已經(jīng)到了白心離所在的石屋門外。 自認(rèn)一直是一名親切好師叔的郭槐本來想在外面等阿恬出來再送送她,然而一想到眼前這個姑娘和屋里的心離師侄有著對于他這種老光棍劍修不能承受的沉重關(guān)系,頓時覺得自己脆弱的心靈又中了一箭,于是借口還要送宋之程過來,在心內(nèi)默默流著淚跑走了。 完全不知道郭槐內(nèi)心戲的阿恬則是站在石室面前深吸一口氣,懷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硬著頭皮走了進(jìn)去。 在外面的時候,石室看起來只是個小小的屋子,等走到了里面,才發(fā)現(xiàn)另有乾坤,里面的空間寬闊論大小比起外面的演武場也毫不遜色,只不過其中空空蕩蕩,有一種分外寂寥的感覺。 而在石室的中央則站著一個男人,以阿恬的位置只能看到他束起的長發(fā)、挺拔的背影和腰間配著的一把白玉劍。 咬了咬牙,阿恬對著男人彎腰一拜,“北海劍宗新晉弟子白恬,見過大師兄?!?/br> 這句話回蕩在寂靜的石室里,過了良久,男人才輕輕轉(zhuǎn)過頭,而他的視線,正好與阿恬對了個正著。 第10章 阿恬覺得,在對視的那一瞬間,自己就死了。 凜然的劍意鋪天蓋地而來,銳利的視線刺的她頭皮發(fā)麻,壓倒性的可怕力量碾的她骨頭生疼,耳畔還能聽見吱嘎吱嘎的響聲。 雙腿克制不住的彎曲,她在身體墜下的那一刻伸出手臂撐在了地上,一只膝蓋重重的扣下,豆大的汗滴連續(xù)不斷的從額間順著臉頰滑落,砸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個小圓點(diǎn)。 然而排山倒海的威壓并沒有因她狼狽的反應(yīng)而減弱,反而來勢更加兇猛,迫使她支撐身體手臂開始微微顫抖,連骨頭縫都泛起了疼痛。 要被折斷了。 阿恬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與白心離相比,自己往日里仰仗的力量脆弱的不堪一擊,她可以與宋之程對拳,也可以輕易掰斷令趙括束手無策的法器,但她受不住白心離的一眼。 什么是差距? 這就是差距。 這一路走來,她并非沒領(lǐng)略過厲害的劍意也并非沒見過厲害的修士,前者如祖師爺?shù)臄鄤Γ笳哂猩襁哆兜淖T天命和笑呵呵的郭槐,然而祖師爺?shù)臄鄤Ξ吘故莻€無主之物,而譚天命和郭槐畢竟是師叔級人物,一身修為早已圓潤如意,又怎么會故意放出來嚇唬一個小姑娘? 可白心離不一樣。 弱冠之齡,正是銳意進(jìn)取的年紀(jì),他不需要韜光養(yǎng)晦,也不需要故意藏拙,他的風(fēng)華正茂,掩也掩不了,藏也藏不住。 身體和精神都繃到了極限,可內(nèi)心深處卻有一股子倔勁支撐她堅(jiān)持下去。 不能跪下,不能跪下。 一旦跪了,就真的折斷了。 零星的火焰從手指間冒出,然而剛一冒頭就被一層薄霜掩蓋,驚不起半點(diǎn)波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恐怖的劍意如水般褪去,失去了壓迫的少女一個顫抖,整個人跌在了地上,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只能雙眼無神喘粗氣。 “心離師侄與其他人不同,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場的石室內(nèi)?!?/br> “心離師侄這樣也是迫不得已,你見到他就明白了?!?/br> 何止是明白了,簡直是看透了。 這等程度的劍意,這等程度的壓力,他若是呆在院舍里,估計(jì)沒有人能在晚上睡得著。 衣服早就濕透了,粘在身上分外難受,可阿恬的精神卻莫名的亢奮,一股放聲大笑的沖動縈繞在她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