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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鉛,幸而何寄身手敏捷,將人一把拽了躍入秦婠方才要藏身的草叢里,拉著她蹲到地上。羽箭落地,秦婠驚魂未定,剛要開口,卻被何寄緊緊捂住嘴。 “別說話?!彼穆曇魤旱脴O低。 秦婠心臟怦跳不止,急促的氣息都泯于他掌中,只余一雙眼眸睜得老大。不過片刻林中就有腳步傳來,由遠及近。何寄將雜草撥開些許,秦婠便看到林中奔出兩個手執(zhí)長刀的黑衣人,身手矯健顯然有武功,并非莊上農(nóng)人。這些人耳目聰敏,秦婠氣息太大極易被察覺,故而何寄才掩住她的口鼻。 那兩人走出林外搜尋,拿著刀劍在四周圍的草叢中亂刺。找了一會,并沒尋到何寄他們藏身之處。 “沒有人。會不會又是山兔野狐誤觸機關(guān)?”其中一人開口。 “不管是什么,小心為上,免得壞了大事。近日燕王已對此地有所懷疑了?!绷硪粋€聲音更加沉穩(wěn)。 秦婠聽那聲音,已經(jīng)離他們很近。她勉強鎮(zhèn)定,保持身體不動。耳畔荒草突然一動,似有銳器刺入,還沒等她反應(yīng),何寄已經(jīng)按著她的腦袋把她往懷中一藏,又彎腰和她一起壓到地上,秦婠眼角余光瞄見森冷刀光堪堪擦過自己鬢發(fā)。 那刀在草叢里來回撥了幾下才收回。 “回去吧?!蹦侨私K于確認無異,喚同伴一起走回樹林間。 聽到腳步漸遠,直到再也沒有聲音,何寄的手才松開,秦婠半伏在地上,呼吸總算暢快,她也意識到危險已經(jīng)遠離,方動動身體要直起身,可轉(zhuǎn)身之機方察覺自己還被何寄按著頭摟著,情急之下男人的手勁力很大,生恐危險發(fā)生,他的目光便再隱藏。 秦婠看到直白灼燙的眼眸,他的情緒來不及遮掩。 “沒事了?!彼溉灰惑@,拂開他的手。 何寄有些控制不住心緒,只能飛速起身,往外走了兩步,忽聽秦婠壓低的疼呼,一轉(zhuǎn)頭卻見她又坐到地上,五官縮皺地抱著腳。 剛才躲箭時何寄拉得倉促,她并無武功,身體沒有應(yīng)變之力,被強拉著躍進草叢時傷了腳踝,這會一動才刺刺疼起。 “怎么了?”何寄回身把劍扔在地上,蹲到她面前。 秦婠只是搖頭,欲緩過這陣疼勁再站,何寄見她這模樣卻顧不上許多,嘴里只道“可是傷到腳?我看看?!闭f著便用手去抓她腳踝。秦婠沒來得及縮回腳就被他的手捏住小腿,一時漲紅了臉,急道:“我沒事,你放手!”他壓根沒聽她的話,只去脫她的鞋,秦婠急了,伸腳便踹在他胸口,力道不算大,卻也讓他向后晃了晃,手上力道松開些許,她趁機收回腳,用裙子一蓋。 “我都說了我沒事?!彼龎旱偷穆曇粲行┘庇行┡?/br> 何寄再望她,她那水亮的眼里是兩人涇渭分明的關(guān)系。 他不是她丈夫,碰不得她。 心里不知為何升起無名怒火,啞忍在胸,何寄久未言語,秦婠卻已經(jīng)站起,一瘸一拐往回路走,嘴里是強自鎮(zhèn)定的話:“里面太危險,我們兩不能再探了,回去吧。這件事,你要立刻稟報燕王和卓大人?!?/br> 這事已經(jīng)不是她獨力可查之事,她不能再貿(mào)然插手。 話說了幾句,她沒聽到何寄聲音,轉(zhuǎn)頭一看,卻見何寄還站在原地,眼神晦明難辨地盯著她,她突然間就想起一個人來。 那人,也曾經(jīng)用這樣的目光盯著她。 一瞬間,屬于上輩子的記憶翻天覆地涌來。 何寄在她眼里看到恐懼和厭惡,比之剛才面臨生死絕境時的恐懼更甚,一如前世他死之前,每回遇見她,都能在她眼中看到類似的神情。 像被蛛網(wǎng)困住的蝶,掙脫不得。 那是對真正沈浩初的恐懼。 她不希望他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寫快一點吧,我也想我家沈叔叔了…… 第章 生殺 草木撲簌簌作響,有風(fēng)吹過,秦婠汗涔涔的身體一陣發(fā)冷,傾瀉過多情緒的眼眸飛快沉下。約是意識到何寄不過一片好意,他剛剛還救她一命,而自己的態(tài)度委實太差,秦婠半垂下頭,道: “對不起,剛才我急了些。我的腳沒事。” 何寄不再接話,面無表情地拾劍站起,長步邁開,擦著她的肩越過了她。秦婠只得跟上,可他步子走得飛快,她瘸著腳每走一步腳踝都刺疼,怎么也追不上他,沒幾眼他的身影就消失荒草間。秦婠心道他這是生氣了吧,她有些內(nèi)疚,悶悶走著,幸好還記得路,只是沒走幾步就聽得荒草盡處有“篤篤”聲音傳來。 拔開草叢,她就看到何寄站在一棵小樹前,正以劍劈下段兒臂粗的樹枝,又以劍鋒削去枝葉,將粗刺刮干凈,遞到她眼前。 “拿著上山吧。”何寄平靜道,眼中風(fēng)雨盡去。 秦婠道聲謝接過樹枝,放在地上試拄兩步,心中已是五味雜陳難以言喻,他此時將步子放緩,帶著她從來路慢慢回去,只是一言不發(fā)。秦婠不習(xí)慣這樣的沉默,她與何寄從前有說不完的話題,總是吵吵鬧鬧沒有停歇,愈發(fā)讓這沉默在她心里顯得異樣起來。 “何寄哥哥,你將來有什么打算?”秦婠找了個話題緩和兩人間的氣氛。 何寄不解她的問題,她便解釋:“你打算當(dāng)一輩子大理寺捕快?” 倒不是她看不起這份差使,只是捕快這行當(dāng)幾乎沒有升遷的可能,俸祿微薄,也不能再參加科舉,以何寄的本事做這差使,算是屈才了。 “你覺得我還能做什么?”他反問她。上輩子是個紈绔,這輩子是個武夫,縱有年少輕狂的意氣也早被磨平。 “我記得你說過,習(xí)武者保家衛(wèi)國,要么濟世蒼生懲惡揚善做個大英雄,要么便征戰(zhàn)沙場為國效力做個大將軍,難道你忘了?”秦婠看到他眼中棱角摧折的失意,像硬生生剪翅的鵬鳥。她便又覺得,他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人。 何寄笑了笑,她是了解他的,或者應(yīng)該說,她是了解何寄的,而他恰巧與何寄有那么一星半點相似。 “我已經(jīng)向卓大人請辭了,下月起正式轉(zhuǎn)投燕王殿下麾中。” 秦婠的樹杖重重撞向地面,她眸中驚喜:“真的?!恭喜你,有燕王殿下的賞識,你何愁有志不得展?” “但愿吧?!彼?。沙場征戰(zhàn),離京萬里,也許他有生之年,真能見到她心里的大漠雪山,只是再不能見到她…… ———— 四月櫻花始盛,兆京皇城內(nèi)的十幾株櫻花都開了,不過京城氣候不合,那櫻花開得并不繁盛,這幾日又逢雨季,風(fēng)雨飄搖打落滿地櫻花,枝頭上開的只剩些殘花。難得今日天晴,玉福宮的主子張婕妤帶著兩個宮娥到此采些櫻花回去入食,一時興起,又狀似無心地在櫻花樹下作舞。 初夏的天還涼,她卻著輕薄襦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