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進屋中沖沈浩初嚷道，“你抓他做什么？這是我讓他帶進來的東西，是我們二房的事，與你何干？”

    沈浩初看著堂下生得癡肥魁壯的少年，若是不知底細，只怕要以為這少年已有十五、六歲，可實際上他才剛滿十一歲而已，是沈家二房庶出的沈浩武，排行為八。

    “聽說你一出生就被抱到嬸娘膝下教養(yǎng)，她教了你十一年，就教出你這目無兄長的脾氣？”沈浩初淡道，眉間自有讓人心虛的從容。

    沈浩武被他說得一滯，地上的沈興卻撲向他，直嚷著“八少爺救命”，他便咬牙露出兇色道：“你少污蔑我母親，我知道你們早就看我們不順眼，昨晚才在老太太那里冤枉過母親，今日又打算欺負她？這是我的東西，有什么沖我來就是。”

    沈浩初見他說話間眼神兇狠，雖也藏著些懼意，但那目光里的恨意卻是不折不扣的。也不知道那宋氏都向沈浩武灌輸了什么，以至他年紀小小就將大房視作仇敵，又把宋氏奉為慈母，儼然第二個沈浩初，甚至比起當初的沈浩初，還更加可怕。

    “你的東西？你才十一歲？”沈浩初瞥了眼桌上的東西。

    “那又如何，你別告訴我你沒看過？你從前不也讓沈興帶這些進來，現(xiàn)在來裝什么正經？擺什么架子？”沈浩武瞧見歡喜佛臉一紅，嘴硬地挺起胸膛。

    沈浩初耐性似乎很好，哪怕被頂嘴，他也沒生氣，只道：“按本朝律例，私相傳授yin邪違禁物品并圖冊話本，若論罪，輕則鞭笞，重則充軍。這些東西里頭，有兩本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話本，污穢難當，不論是授者還是受者，都當處刑。”

    他信手捏起其中一本，隨意翻過，面不改色看著冊中yin穢圖案。

    沈浩武臉色頓變，卻聽沈浩初又道：“沈興，告訴八少爺，是誰指使你幫八少爺做這些事的？若有虛言，我便將你送官查辦?！?/br>
    “是……是二太太?！鄙蚺d眼珠骨碌一轉，很快咬出宋氏，“侯爺，這真不是小人之意，都是二太太囑我的，除了這些東西，還有八少爺看上的銀柳，也是二太太安排的，小人就只是負責穿針引線罷了。”

    “你胡說！竟敢污蔑母親，看我不打死你這狗奴才！”沈浩武掄起拳頭就往沈興身上招呼，可拳頭還沒落到沈興身上，他的手就被凌空擲來的茶蓋割過，他迫不得已收回了手。

    “把八少爺拿下捆了?！鄙蚝瞥醴畔虏璞K，朝外喝道。

    “放開我！”沈浩武被崔乙與沈逍拿住，暴起掙扎，眼眸瞪如銅鈴地怒視沈浩初。

    “這是怎么回事？”外頭傳來低沉的喝聲，二老爺沈從遠得信趕過來，氣急敗壞地踏進屋里。

    “我的兒！”宋氏跟著沈從遠而來，見到屋中情景飛奔至沈浩武身邊摟住他，抹著淚朝沈浩初道，“就算我兒有錯，侯爺也不必拿繩索拘人吧？”

    “浩初，你弟弟到底犯了何事值得這般興師動眾？若是大錯，你告訴我便是，我自會管教！”沈從遠氣得胡子直翹，甩袖走到廳中，要踢開押著沈浩武的崔乙和沈逍二人。

    “仲父，你莫著急，除了八弟，有些事也與仲父有關?！鄙蚝瞥趺鏌o表情。

    沈從遠氣到笑：“怎么？你還管我不成？”

    “不敢，但仲父所行之事已犯國事，先國而后家，凡我大安子民，皆需奉公守法，律法之下，不論皇親國戚新疏遠近，一視同二?！鄙蚝瞥趵涞?。

    “侯爺這是不顧骨rou親情，要以爵位欺我二房？”宋氏盯著沈浩初，昨夜鬧過，她一夜未眠，眼底一片烏青，瞧著有幾分猙獰。

    “嬸娘，你既喚我一聲侯爺，便當知曉這是鎮(zhèn)遠侯府，而我是名正言順的鎮(zhèn)遠侯，不管哪一房人，只要在我鎮(zhèn)遠侯府內，我便管得，罰得！”沈浩初長眸凌厲，身上不見年輕躁氣，語如金玉擲地有音，“這鎮(zhèn)遠侯府的一家之主，是我?！?/br>
    “……”沈從遠被他氣勢壓退三分，不過片刻又暴怒。

    “侯爺！”朱管家從外面進來，滿頭是汗道，“您要抓的人，都替您帶到了。”

    沈從遠、宋氏并沈浩武、沈興幾聞言皆往院里看去，院里近十人被老劉頭帶著護院押進來，正滿面驚恐惶惑地站著，也不知出了何事。廳里鬧著的人皆是一驚，沈浩初拿的竟不止沈興一個！

    “你這是要做什么？打算拆家嗎？和老太太說過了嗎？”沈從遠拍案而吼。

    “仲父不必擔心，我會親自向老太太交代?！鄙蚝瞥跻琅f波瀾不驚，又拾起本冊子翻開扔在桌上，“我從兩個月前就開始查咱們家各房各院與各支各脈，三世之家，暗地里竟然做下這么多有違國法之事，仲父可看，這些就是他們的罪狀，還有證據(jù)?！?/br>
    所謂肅清，可不是如秦婠想得那般，只是找出當年兇手，他想徹底挖出腐朽之rou，還她清凈后宅，方無后顧之憂。

    沈從遠面色陡然慘白，沈浩初還待再說，外邊卻又跑進一人。

    “侯爺……”蟬枝氣喘吁吁進來，俯到沈浩初耳畔低語兩句。

    沈浩初繃了一上午的面容終現(xiàn)裂隙，眉頭倏爾大攏，目光越發(fā)森冷，看得人寒浸浸。

    “先把八少爺、沈興及這起人都捆在這里，你們看牢了。送二老爺與二太太回芷園，關閉府門謝絕方客，也不準任何人外出?！彼掖胰酉聨拙湓?，也不管沈從遠和宋氏怒語，帶著蟬枝匆匆往蘅園走去。

    ————

    蘅園已經亂套。

    大夫沒來，秦婠吃什么吐什么，到最后吐出的都是膽汁，胃被絞得刺疼，喉嚨鼻腔火燒似的灼痛。謝皎雖有應急解毒之法，但也只是飲湯催吐，可秦婠之毒乃因煙嗅入體，非關飲食，就算吐出來也無濟于事，她只能先讓秦婠挪到次間沈浩初的床榻上坐著。

    秋璃守在床沿看著秦婠直哭，秦婠無力坐著，雙手在胸前握拳縮著，拼命克制一陣又一陣的冷顫，目光有些渙散。

    “侯爺怎還不來？大夫也不來？”秋璃急得像熱鍋螞蟻，不斷催人去外邊看。

    “侯爺來了?！蓖忸^終于傳來聲音。

    秋璃面上一喜，忙抹著淚讓出位置。

    腳步聲急切而至，衣袂閃過，沈浩初兩個箭步就已沖到床邊。

    “秦婠?！彼曇粢炎?，再不是先前波瀾不驚的語氣，“怎么回事？”

    秦婠恍惚聽到他的聲音，模糊的意識清醒一些，虛弱開口：“沈浩初，我很冷?！?/br>
    身體如置冰窖，冷從骨頭里面泛出，再厚的被褥與再暖的炭盆都驅不走刺骨的冷。

    “別怕，我在?！鄙蚝瞥踉谒砼献拢w快將人抱入懷中，又被子往上包住她肩膀。

    小小的人在他胸口瑟縮成團，不停顫抖，顫得他心臟生疼，仿如當初心疾猝發(fā)。

    “是中毒，什么毒現(xiàn)在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