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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陸覺忍不住勾唇,鎮(zhèn)遠侯這對小夫妻倒有意思,兩人一前一后,一唱一和,竟是要把這案子的重要嫌犯都給摘出去。只是想歸想,他還是開口,“哦?沈侯要如何證明她是清白的?” 沈浩初聞言朝堂外伸手,立時就有人跑入堂間,躬身呈上一物。那物入手沉伏,連沈浩初的手都不禁往下一沉,秦婠望去,竟是塊石頭。 那石頭甚大,沈浩初一手不過堪堪握住,他又握著石頭揮了幾下,石頭幾欲脫手,他揮得吃力。眾人不解何意,他又朝秦婠招手,秦婠納悶地上前,接下他遞來的石頭。 石頭又沉又大,她一手拿不下,只能兩手齊上方托起這石頭,正疑惑著他的用意,就聽他說:“來,往我頭上砸?!?/br> “?。俊鼻貖@愕非常,心道這人瘋了吧。 “這里,和這里,你試試看?!彼钢盖邦~與后腦。 秦婠見那兩處都是王新受傷之處,心有所悟,雙手抱住石頭舉起,用力往他后腦砸去。眾人瞧得駭然,站在外/圍的人均都踮起腳往內(nèi)張望,就是何寄也替兩人捏了把汗,只見秦婠那手越抬高越發(fā)顫,待抬到他后腦高度,她已出了身汗,早就無力再砸,石頭軟綿綿落下,被沈浩初轉(zhuǎn)身接住。 他笑了笑,指指自己前額:“再來。” 秦婠會意,復又用雙手抱著石頭舉起,可前額比后腦更高,她勉強將石頭舉過頭頂,費力往他腦門敲去,人卻被石頭重量帶跑,非但沒能砸到人,反而讓自己朝前傾倒,被沈浩初的胸膛接下,石頭也落進他手中。 “好了好了,不為難你了。”沈浩初的手避過眾人眼眸,在她腰肢上輕輕一扶,把人扶好。 秦婠臉已大紅,也分不清是累的,還是叫他羞的,耳邊只剩他的聲音。 沈浩初轉(zhuǎn)身面朝眾人,朗聲道:“諸位可都看清了。我手里這塊石頭,不論重量、大小、形狀,都極其接近伏尸現(xiàn)場都找到的殺人兇器,也就是在胡同餿水桶旁亂石堆上的一塊石頭。秦婠的身量與馬遲遲相仿,而我的身量與王新相仿,才剛只是做個小試驗,用來向大家證明,一個弱質(zhì)女流根本無力使用如此沉重且不伏手的兇器傷人,會選擇此類兇器的,按常理推斷應是掌寬且臂力大的男人?!?/br> “沈侯怎知不是王新先在馬宅中受傷逃出,后暈倒在地,馬遲遲隨后趕來下的手?如果高度降低,馬遲遲完全可以將石塊從高處擲下行兇。”陸覺沉眸反問他,心里早已沒了剛見他時的輕視之意。 沈浩初毫不意外他有此一問,馬上答道:“王新前后兩處傷口,若一早已暈倒在地,非伏即仰,兇手重擊一面便可,何需再多此一舉將人翻身后再擊一次?可見必有一處是王新站之時所受之傷,況且下墜的石塊造成的創(chuàng)面與砸傷不同,仵作驗尸時應該可以檢出,大人只需翻看尸格便可確認?!?/br> 陸覺聞言低頭翻起案上卷宗,果在仵作驗尸的尸格中找到沈浩初所述之要點。 “此為一處疑點。再來便是第二處疑點。案發(fā)的那條胡同有一小段路因為石面壞損,才經(jīng)修繕,夯土鋪實,可不巧前幾日雨多,土面泥濘難干,腳踏上便會留下足印。而這段路恰好經(jīng)過馬宅角門前,那上面只找到王新足印,沒有馬遲遲的,可見馬遲遲沒有從角門進出過。還有第三處疑點,王新從馬遲遲那里搶走銅錢,可驗尸之時并沒在他身上找到這錢,而馬遲遲的家宅,內(nèi)子已盡皆搜過,也沒發(fā)現(xiàn)此筆錢財,如果是馬遲遲下手,那這筆錢財她為何不取回?”沈浩初指著馬遲遲繼續(xù)說明疑點。 疑點太多,聽得陸覺眉山緊攏,竟對他的話無力反駁,下首的主簿卻在此時上前,附耳一語,陸覺面上忽喜,揚聲道:“沈侯說的不過是疑點推測,但本官已經(jīng)找到目擊證人?!?/br> “哦?”沈浩初面無驚色,只道,“不知可否請這證人上堂?” “傳,證人陳三?!标懹X點頭喝道。 片刻后杜捕頭就將人帶來。秦婠望去,那人年近四旬,穿著粗布裋褐,高顴窄臉,個頭瘦小且有些佝僂,進來之后雙目就四下張望,待皂役們一震笞棒,他就嚇得撲通跪地。 “堂下所跪何人?”陸覺問他。 “草……草民陳三,是西六坊的更夫?!标惾B忙回道。 “說說你在案發(fā)當夜都見到什么?” “啟稟大人,草民負責西六坊的巡夜敲更,每天都會經(jīng)過那條胡同。那天晚上草民與往常一樣,敲梆報時,應該是四更鼓時,草民路過胡同時見到里面人影閃過,草民不知何事,便站在胡同口探望,只見到一個女人慌忙向胡同后方逃去。” 四更鼓?與馬遲遲聽到的更鼓聲一致。秦婠思忖起來。 “你可認得出這個女人?看看她是否在公堂之上?”陸覺一指堂下。 陳三四下張望一番,指著馬遲遲:“是她?!?/br> “沈侯,你雖提出不少疑點,可如今有人親眼見到馬遲遲在案發(fā)現(xiàn)場出現(xiàn)過,這又如何解釋?”陸覺直接向沈浩初開口。 “大人,可容本侯問陳三幾個問題?”沈浩初面不改色道。 “請?!标懹X點頭。 沈浩初走到陳三面前,和顏悅色道:“陳三,你當日只是站在胡同口?為何不進去呢?” “侯爺,咱們這些夜里敲更的人,少不得要遇到些稀奇古怪的事,有些事不問比較好。那日我聽到胡同里有動靜,又看到女人,怕是狐精鬼怪化人作祟,哪敢上前詳看?!标惾?。 “所以你并沒見到她動手,也沒看到王新,只看到她逃走?”沈浩初不疾不徐地問道。 “是?!标惾c頭道。 “和本侯說說你在胡同口時的環(huán)境如何?”沈浩初微微一笑,狀似無害,仿如與他閑談。 “環(huán)境?”陳三摸了摸腦袋,吞咽兩下,方猶豫道,“那天臨近十五,月亮頗圓,照得四周很亮堂。街上很靜,所以一點動靜就格外明顯,我走到胡同口,一眼就看到這個女人?!?/br> “你說怕她是鬼怪,那可見著她的影子?”沈浩初又問。 “影子……啊,是啊,我怎么沒想著,她有影子,不是鬼怪。有有有,影子在身后拉得老長,細細的?!?/br> “身后?那影子是朝胡同口的方向落下?”沈浩初湊近他,瞇著眼,微笑。 “是,朝我這里落下,又細又長,是女人的影子。”陳三忙不迭地點頭。 沈浩初直起背,笑容驟然一收,適才的溫和頓時化作滔天威勢:“你在撒謊!” 聲如疾電奔雷,引得堂上眾人心頭皆跳。 “那幾日陰雨連綿,到昨日天才放晴,那天夜里烏云厚沉,根本沒有月亮,你從哪里見到的月亮?” 沈浩初的話如雷電炸在陳三心頭,將他炸得懵然。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