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懿旨讓冉子晚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回旋的余地。哪怕她要以云山妃妾的身份，離開帝都城已經(jīng)不可能的事了。因為她不再只是端郡王府難活二八的病秧子，她的身后多了一座驪山的緣故么？

    早些時候，曾聽坊間傳言說，如今懿德宮的太皇太后，原本并不是先帝佳偶天成的正宮。不過是因為當(dāng)今的禛帝才有了如今這樣的福分。可又有人說，禛帝不是因為有了當(dāng)年的太后，才有了如今的帝位呢？

    “晚兒！”走了百八十步，昔掌事還是聽了下來，喚了一聲冉子晚的名字。

    “香菱姑姑！”冉子晚微微一怔抬起了頭，有神的眸色斂去。淡淡的看向眼前一臉憂色的昔掌事，先是應(yīng)了一聲，隨即改了口。“昔掌事，有何指教！”(。)

    第255章 舊人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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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懿德殿下，老奴有幾句話要囑咐你！”昔掌事清了清嗓子，也順著冉子晚的心思改了稱謂。必定宮里宮外耳目實在是太多。

    “還望昔掌事明示！”冉子晚低低的垂下眉眼，悉心庭聽訓(xùn)的模樣看上去十分沉靜。

    “秋實……你到前頭看看，看看太后娘娘的晚膳可是安排妥當(dāng)了，還有順路看看咱們懿德宮的鳳儀池里可是來了偷吃的呆鵝？”昔掌事拿起手帕掩了掩唇角的虛無，錦帕底下食指指了指前方的墻角處，朝著秋實使了個眼神。

    “姑姑放心！”昔掌事話落，懿德宮宮女秋實一個精靈，小跑著便消失在了眼前。

    冉子晚循著秋實離開的方向，瞧見昔掌事先前指點的墻角，果然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同樣是掩映在暗處的影子，不過是有心人派來的耳目，冉子晚看了一眼，便也收回了神色。

    “晚兒”望著墻角之處，消失的暗影，昔掌事向著冉子晚走進(jìn)了一步，福了福身子：“小小姐，老奴有幾句話要囑咐您記下！”

    “您老不必多禮！母妃在世時，便喚您一聲姑姑，子晚自然不敢再前輩身前造次?！比阶油砜戳艘谎畚粽剖掳脒呫y色的發(fā)絲，昔掌事是一個十分謹(jǐn)慎且深藏不漏的掌事姑姑，卻也是舊時端郡王府忠心可表的昔日之人。雖然昔掌事還未開口說那些個囑咐，冉子晚的內(nèi)心已經(jīng)猜到了幾分。只是對于昔掌事所施之禮，冉子晚側(cè)了側(cè)身，算是躲開昔掌事的奴仆之禮?！跋懔馄牌拍f，晚兒會記下的！”

    “小小姐，遠(yuǎn)不比避了老奴這一拜。在這深宮，老奴最該拜的就是您……可日后，最不能拜請的便也是您。人前人后，您都是端郡王府的懿德公主，而老奴則是懿德宮刁滑苛刻的掌事女官。這日后見了，總沒這般溫和了！”昔掌事話語說的通透，冉子晚自然聽得真切。

    “賢妃已然歿去，香菱自然不會再出現(xiàn)在這個世上。您只是昔掌事，懿德宮最是受太后她老人家倚重的掌事姑姑?！比阶油砻佳圯p挑，平和的看向昔掌事面上的難色：“姑姑與子晚素來并無瓜葛，與端郡王府素來無牽無涉！”

    “小小姐，與朝陽還真是像。一樣的聰慧，一樣的清冷?！蔽粽剖挛⑽⒁粐@，撫了撫鬢間的銀發(fā)：“當(dāng)年，朝陽被還未出閣的貞后下了蛇毒，生命垂?！吓胝f，在這后宮貞后遠(yuǎn)比太后要危險的多！”

    “嗯……”冉子晚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隨即接著聽昔掌事的囑咐。

    “太后娘娘素來喜靜，女子閨閣之禮，為婦之德尤為要緊！”昔掌事沒有將冉子晚先前名聲不濟(jì)的話直接宣之于口，很是委婉的告誡冉子晚，在太皇太后處要注重女子的三從四德，禮儀教化?！翱ぶ骰ㄑ鐘Z得魁首，才名自然不必多說。想來……太后娘娘會喜歡您的！”

    “多謝掌事姑姑提點！子晚謹(jǐn)記！”冉子晚隨著系長得腳步緩緩的走過最后一條幽徑，出現(xiàn)在眼前的便是古譜雅致的三個字‘懿德宮’，字體纖細(xì)仿若女子柔弱的仙骨，淡淡的泛著飄逸的絕塵之美。又柔和著大氣素雅的端莊之意：“這字寫的真好！”

    昔掌事贊許的看了一眼冉子晚，水袖盈盈向著內(nèi)殿引著路：“這字自然是極好的！”

    “懿德公主駕到……”

    “只是這字，怎么有些眼熟！”冉子晚仰著頭，望著身前的匾額良久。隨即食指微勾撓了撓頭，有些懊惱。這字這么熟悉的筆跡，腦海中盤旋著虛虛實實的記憶，她有些拿不準(zhǔn)。正在思索之間，冉子晚便聽見懿德宮門口的小太監(jiān)高聲的唱和著自己的封號?！败驳聦m還真……古樸！”

    古樸？冉子晚都佩服自己的舌頭，生生將陳舊二字說的這么文雅?？诓粚π?，心不對意。這鬼話連篇的毛病，比花宴之上說云山是世之一隅的云修沒好到哪里去。

    “懿德宮自打太后娘娘入駐，便再未曾翻新過。太后她老人家常說，舊人可追，舊物可沉……”昔掌事笑得慈和，邁進(jìn)了懿德宮的外殿，接著便是懿德宮朱紅色的內(nèi)殿之門。

    “太后娘娘鳳儀無雙，住的地方也是這般的典雅素樸。倒是合了她老人家的俯瞰天下的三分從容，七分尊崇呢！”冉子晚撿著好聽的話，隔著內(nèi)殿的府門，輕聲的感嘆著。

    吱呀……一聲，內(nèi)殿大門被四個守著殿門的黃門小太監(jiān)隨手推開，內(nèi)殿悠悠的龍涎香緩緩飄了出來。

    “懿德公主稍……后！”昔掌事話音未落，便見內(nèi)殿巨大的屏風(fēng)后面，有著節(jié)奏的敲打之音緩緩傳出：“是太后！”

    冉子晚側(cè)了側(cè)頭，循著屏風(fēng)上倒影的影子看去。雖然步履老邁，可是身姿依舊不見半絲佝僂。隨著聲響的越發(fā)臨近，冉子晚收回神色，低低的垂下眼睫，看向地上的玉石，若有所思。

    太皇太后走出屏風(fēng)，目不斜視的走向軟榻。身旁兩側(cè)攙扶著的春華秋實更是卑微有禮，小心翼翼。

    “端郡王府冉氏子晚，叩請?zhí)竽锬秫P體康健，歲歲金安！”冉子晚輕輕的吸了一口涼氣，微微的欠了欠身，俯身拜倒在地，行了一個君臣之禮。

    “若昔……，怎么讓您跑一趟梨落閣，你倒是像回娘家似得！去了這么久！”太皇太后伸手撫了撫鬢間的額青絲，悠悠的嘆了口氣。語氣中不見絲毫責(zé)難，卻多了幾分不以為意。不以為意殿下跪著的女子，不以為意那一句‘歲歲金安’。

    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