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或慢，或幾乎看不清殘影！她沒有學過古箏，她只有視頻里這一雙手是為老師。

    從一開始的笨拙，到最后可以學著視頻里頭那雙手淡定地中途調碼……

    反正她整日里除了聽這首曲子，就是學著彈這首曲子，到最后會彈了這首曲子……不知道過了幾天？幾周？月余？

    到了最后，她一邊彈奏，一邊興致上來了便自己填詞吟唱。

    第六十三章 一曲傷別離（五）

    “大膽無畏覓一顆心，光明磊落征戰(zhàn)沙（商）場。一日你騎著（開著）寶馬，手捧鮮花（玫瑰）說‘我愛你’……”

    她的歌喉，空靈而又滿負情感。她的歌聲蕩氣回腸，又講述了一個好似真實發(fā)生過的美好愛情故事，然而，那聲音中的傷感，早已道出了結局。

    她的好嗓子，當真是天賜。她的唱功，卻顯然經(jīng)過磨礪。還有她的箏……

    二皇子妃怔愣地看著她的雙手不見殘影地在箏上揮飛撥、夾、提……

    “究竟是誰錯得徹底？”她的一句歌詞，狠狠地撞擊在在場的每一個人心上。

    他們都曾以為她癡傻半生、不學無術，誰知她天賜歌喉便罷，竟還彈了一手叫二皇子妃從小到大，苦練十余載都無法比擬的好箏！她究竟是什么時候學的？

    大皇子妃早先被二皇子妃那般挑釁，都只能自嘆學藝不精，氣歸氣，心里到底是服氣的。此時，聽著她的彈唱，大皇子妃卻緊緊咬住了嘴唇，抓住了裙擺，是震驚，是不信，是……妒忌？

    不可能的，就算她在知悉這次宴會后便提前開始準備，也不過是臨時抱佛腳。就算她當真天資過人又如何？大皇子妃那般水平，已經(jīng)是有宮中名師指導，苦練了整整三年了！她能有多少時間練習？頂多不超過三個月吧！更何況，悄悄二皇子妃那臉色，呵！呵呵呵……

    這便叫搞事不成反被狠狠地打了臉吧！

    實際上，今日早定好的節(jié)目單上，洛神國、靈海國既然準備了兩個節(jié)目，他們崇陽國便回以兩個節(jié)目。也就是說，只有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確實是提前準備好了的。她們的曲目也是提前就報了上去。二皇子妃臨時來了這么一手，大皇子妃又怎么不知二皇子妃就是在故意搞事？

    而當二皇子妃將矛頭指向四皇子妃，誰又看不出二皇子妃是在故意刁難她那個“癡傻”名聲在外的丑胖四皇子妃？

    因為什么？四皇子妃不曾得罪過二皇子妃的呀。不，從她今天入場，一身價值萬兩的冰蠶禮服，銀狐披肩，再到她那套從琉璃閣得來價值萬金的冰藍寶石首飾……她那么胖！那么丑！她的一身行頭卻那般光彩奪目，便已經(jīng)得罪了在場的每一個女人！

    所以，當二皇子妃“好意”提出要為她伴奏，叫她上場獻唱的時候，便是每一個人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了。

    可惜，他們已經(jīng)沒有一個笑得出。甚至，有些女孩兒家居然開始暗自垂淚。就連許多銀裝素裹的男兒，多少將軍都偷偷擦下了一滴男兒淚！

    大將軍的心下是最為詫異，最為震驚的。珍兒，是他的寶貝女兒。她沒有學過箏，他是最清楚的。她在大將軍府內(nèi)癡傻了半生，整日渾渾噩噩，他不在府中的時候，她都不曾踏出過她自己的院門。她又是如何對戰(zhàn)場有了這番透徹的了解？

    “千片櫻花溶入夜，連你的聲音也傳不到?。　?/br>
    “唰！”三皇子妃突然飛身向高臺兩側的一個護衛(wèi)，抽刀便躍至她身側劍舞相伴。

    三皇子妃同她相比也是不相上下，也是將臣之女，不懂那些吹拉彈唱，卻舞得一手好劍法。原本，三皇子妃的本事也是不適合在今日這場合表演的。這會兒卻也忍不住，登臺獻丑。

    到底是為女兒身，但這個畫面感就更強烈了！剛中帶柔、柔中更帶堅韌剛強，是她的箏、她的歌、三皇子妃的劍舞共同描畫。

    戰(zhàn)場上的男兒拋頭顱灑熱血，為了精忠報國。但死傷無數(shù)，死掉的，臨死的最后瞬間……活下來的，看著滿地曾經(jīng)同吃同住的兄弟尸橫遍野……是歸家，還是繼續(xù)有家歸不得……誰的心里又能有多解脫，多慶幸，多好過？

    “此處開宴鋼鐵牢籠中，自那戎機處抬頭遠望吧！三千世界黃泉之暗，連親人的悲泣也聽不見啊！”

    商場如戰(zhàn)場，沒有明刀亮箭，卻更是詭譎危險?，F(xiàn)代人的眼中，鈔票，便是最為貴重的東西，堪比古代的人命貴重。她是又臨時改了歌詞，實際上她口中的沙場指的是商場。她唱的，就是她自己的故事。

    “青藍天空遙遠的彼端，就用手中長矛刺穿！刺穿！終有一日身經(jīng)百戰(zhàn)為將軍，回首，滿地彼岸紅道中?！?/br>
    大將軍已經(jīng)震驚得無以復加。女兒，口中吟唱的，可都是他親身經(jīng)歷？或者他親眼所見？

    “……前片櫻花溶入夜，你載歌來，我載舞。此處開宴鋼鐵牢籠中，蝶舞翩躚觥籌交錯好光景……嗎？”

    大將軍是為她的唱詞震驚。

    這時，許多懂箏的女眷甚至是男子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她她她……她居然！

    箏，聚面、弦、碼是為箏。面、弦看材質。碼，則看位置。往往一首曲子，打從一開始便要調好碼位，定下一個基調。剛剛大皇子妃和二皇子起手勢看似隨意撩撥一下，實際上便是為了試調。既然是早就安排好的曲目，箏搬上來前，自是有人預先為之調整好。而二皇子妃突然變卦，既然彈了跟大皇子妃同一首曲子，也是不用中途再調整了。

    她卻居然，中途變調？！而且是一邊右手不停彈奏，單憑左手淡定地調碼？！

    若說她沒有起碼十年功力，誰信？

    臺下里面就有一位琴師，正是教導大皇子妃的那一位。年近古稀了，是個真正懂箏、愛箏之人。他的一輩子，可以說就是為彈箏而生。成為宮廷樂師之首，有幸教導大皇子妃琴技，他已是此生無悔。這一刻，他都為之嘆服。不信！抬袖擦了又擦，才能確定自己不是老眼昏花。便是當真嘆服！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慢調調碼之后，突然溫婉，當真彈出了一首“墨韻的別離殤”！

    她的箏，她的歌，生生在每一個人腦海中都潑墨刻畫出了一紙長長的浩瀚。筆墨丹青間還毫不留情地點染嫣紅！

    第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