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8
再也不回頭。 可睜開眼,仍是一片黑,沒有人來救她。 ——一個人都沒有。 神沒有如期而至,便連夏日的風都苦悶,飄散一縷落入沉沉暗暗房內(nèi),將人狼狽展現(xiàn)得無所遁形。 這夜深沉,前院里咿咿呀呀的聲音終于停止,筵席散盡熱鬧轉(zhuǎn)頹,酒酣的賓客抱著酒杯睡,大婚的新郎還未歸房,新嫁娘又不知要守多久的空床。 “噗”一聲,是檐下風燈滅,有影子拖得長長,一直照到拔步床。 自有仇敵從天而降,救她于危難水火,予她一個平安懷抱。何其可靠。 她陷身于夢境難醒,耳邊只有一個低沉微啞的聲音,告訴她,“臨光,別怕?!?/br> 別怕別怕,我會伸一只手來,拉你出泥淖,解你于危難,讓你瞧瞧,這世間實則還是有愛可言。 作者有話要說: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lián)P州——杜牧 想不到什么其他的話,感覺差不多,就這么引用一下(??????)?? ☆、柳暗花明 這是一場無邊的夢,夢中惡人青面獠牙,可卻又有天神從天而降,三拳兩腳打跑惡人,救她于水火之間。 她陷身于其中,恍惚聽見他的聲音低沉便在耳邊,“臨光,沒事了?!?/br> 誰人同你這樣熟悉,掐頭去尾直呼其名,只差如家中老母般寵溺,摸上一把鬢發(fā)又嬌嬌地喚——阿光。 她一時腦子是懵的,連自己要說什么都不記得,一顆心都灰了,分明所有的絕望與陰冷都卡在喉口,可她還能頂著一雙魚泡眼不清不楚地問,話一出口變成倔頭倔腦,“大人……這是來……瞧……瞧我……笑話……的……” 沒人回答,只有風聲過耳,帶著廊下僅存的風燈一轉(zhuǎn),照見一張面色青寒的臉。 不必回頭去看,那等著春宵的新郎官早萎頓在地,身上衣衫遮不住,風一吹要露出白花花的rou。 可自然沒人管他,那人抱著臨光徑直出了庫房的門,來無影去無蹤,真是堪比武林高手,不知是何時修得的絕世武功。 停停行行,復復重重,這模樣也回不了宮,只好同趕車的吩咐一聲,“往西固街去。” 趕車的大氣不敢出,自己都未知曉為何今日自家這主子出了一趟門便成了這般模樣,人口販子一樣拐賣個姑娘回來,可為人奴仆,最最要不得的便是多嘴多舌,這道理他卻懂得,只好揚鞭駕車,半句話也不敢多說。 不多時從遠王府回到西固街,這時節(jié)夜深少人,哪有人注意到這小小府中如何,又哪有空閑去管這閑事。 韓功予特意走的后門,一入府便徑往后院里去,挑一間干凈齊整屋子,顧不得什么禮節(jié)大防,將人往床榻上頭一放,出門來尋得用的心腹。 濟陽也不知自哪里鉆出來,遠遠瞧見韓功予便一溜小跑,經(jīng)過廊下,到得近前,躬身道,“大爺。” 少年不知愁,尚還未解自家大爺那緊緊皺著的眉頭是為哪般,他家大爺已然劈頭蓋臉一番話將他定在當場,“去把府里頭借住的游方郎中叫過來,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再去廚下備飯,清粥小菜有什么要什么,另外再叫個得用的婆子來,力氣大心細最好……” 濟陽腦仁子小,一時聽罷話卻不大明了,緊跟著又要問一句,“叫婆子做什么,小的一人便能侍候得過來……”狐疑又盯著韓功予一陣猛瞧,沒敢大大方方打量。 韓功予板著臉,不答反聲色嚴厲,“還不快去?!?/br> 濟陽一惴,方悶著頭又跑走。 一時這屋子安靜,只剩一個韓功予,連蟲鳴都難聽見,榻上一個姜臨光要死不活,正陷身于一場夢難回。 依稀仍是十三四歲,她將將入京,叫她那黑心的父親賣了閨女換前程,便是在韓國公府上請了官媒來提親那一日。 春暖可花還未開,一場寒氣遲遲不肯走,她叫底下人自那方寸小屋里放出來,卻不見了娘。 自是沒人敢告訴她,可她有她的法子,小蠻牛一樣橫沖直撞,沒留意便能撞到貴人。 那時韓國公府上公子才十七八歲年紀,少年郎君隨著自家父親出門來應酬見世面,頭一回見的便是這姜尚書家。 可誰也沒料到,姜尚書家的閨女忒出格,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人都敢惹。這其中,又有這韓國公家的少爺。 她求他。 ——你幫我出府好不好。不卑不亢的性子在那時就定了性,改不掉,一身傲骨倒是直。 韓國公府上公子倔強,半分不想理這野丫頭,拒絕人也不講情面。 ——不要。 可誰想他會走極端,有心無意在父親面前提上一提,這想法便同幻影一樣破滅,自此直到抄家,她再沒有出過高墻。 倒是時?;氐匠醭跞刖┑哪且蝗眨赣H摸過她鬢發(fā),攬著她喊乳名,同她說你有什么事好好講,性子也要收斂一些。 可睜眼看,哪有什么父母兄長,又哪有什么高墻深院,只一個落魄韓國公公子,秉燭正盯著自己看。 到這時反是要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她迷蒙著兩眼,盯著床帳看了許久,卻聽韓功予一句話打破她希冀,“不是夢?!辈皇菈?,可卻勝似夢,要變作一座牢籠,將她囚在里頭。 她一抖,只覺頭肩手足不是自己的,骨頭也要裂開,叫囂著要鬧離家出走,這可怎么得了。臉上眼泡是腫的,她疼極,眉頭皺著,半點不肯示弱,“哦。”眼一翻,只剩下白,竟是又厥了過去。 韓功予一張熱臉貼到一個冷屁股,殷殷切切將人撈回來,竟是只得了這么一個回報,沒忍住一口血卡在喉中,可這口血還未咽下去,廊下卻聽濟陽回來稟事,“大爺,人請了過來……” 韓功予撂下臨光,朝著外頭便道,“還不進來……”冷哼一聲,也不知外頭人可有聽見。 沒片刻,卻見濟陽打起簾子,當先走進來個高高瘦瘦年輕人。應抵是將將叫人自床榻之上挖起來的,還打著呵欠,一壁悶頭闖進來,一壁又抬袖去擦眼淚,“尺玉,這般晚,你家這孩子喊魂一樣……”嘆一口氣,半點不顧及形容,“……不懂事……” 后頭濟陽背著藥箱跟上,一時奴仆變身作藥童,倒也得當??衫洳环缆犚娺@話,滿心里只剩下委屈。 他的委屈大不過天,韓功予瞧見也不給他撐腰,徑直接過這話便道,“誰有閑心同你插科打諢,叫你來自然是有正事……” 可也不說是什么正事,只是壓了聲音吩咐濟陽,“廚下婆子熱水呢?” 濟陽身形一頓,愈發(fā)矮了聲勢,“俱都在廊下候著,等差遣……”自己恨不得離得遠些,今夜這大爺不對頭,似是個吃人的獸。 可韓功予分毫不覺,聞言滿意方才偏頭來瞧著身側人,一句話說得簡潔,“給我瞧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