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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將紗帽舉到侄女跟前晃了晃,“怎么沒法見人了?戴上這個,誰看得見你?” 長輩話語溫柔,像哄撒嬌耍氣的女兒,唐瑜覺得裝得差不多了,慢慢坐了起來,剛要接過紗帽,唐氏替她理理頭發(fā),親手替她戴上了,“瑜兒別怕,姑母十一二歲時還起過一次痘呢,比你嚴重多了,熬過去就好了?!?/br> 唐瑜嗯了聲。 外間再次傳來容氏的聲音,說帶了膏藥來,唐氏看看被白紗遮掩了神情的侄女,柔聲讓她先歇著,她站了起來,一轉(zhuǎn)身,臉上溫柔不復(fù),眉頭緊皺。姑娘家臉上起疹子,與性命無關(guān),卻極容易招人笑話,被有心人傳出幾句流言蜚語,什么麻子、毀容之類的,甚至?xí)绊憣淼幕榧?。侄女是她的準兒媳,唐氏不用?dān)心侄女的姻緣受影響,但容氏這種明顯是來瞧笑話的,她也不會讓容氏得逞。 走到堂屋,見容氏娘仨都在,容氏、唐琳好奇地盯著內(nèi)室,只有琦哥兒是真的擔(dān)心長姐,小臉繃著,眉眼酷似他父親。唐氏多看了侄子兩眼,臉色緩和了些,敷衍容氏道:“瑜兒這會兒心情不好,不想見客,弟妹的心意我替瑜兒領(lǐng)了,等她好了再讓她親自來謝你。” 容氏抿抿嘴,唐瑜一直被人夸成天仙,難得有機會看到唐瑜的丑樣子,她當然要來瞧瞧,便愁容滿面地道:“瑜兒病了,侯爺又不在家,我不親眼確定瑜兒沒有大礙,心里實在難安。jiejie,我知道瑜兒難為情,可你進去幫我勸勸,都是一家人,沒事的。” “是啊,我也擔(dān)心jiejie?!碧屏招÷暤馗胶偷?。 唐氏心中冷笑,她看在琦哥兒的面子上才跟容氏客氣的,現(xiàn)在容氏不知收斂,竟然還存著上不了臺面的小心思,唐氏就直接道:“勸過了,瑜兒不想見,你們還是回去吧。琦哥兒過來,姑母這幾天忙得團團轉(zhuǎn),都沒能好好跟你說話。” 琦哥兒素來敬重姑母,雖然明白姑母是在給母親二jiejie下臉子,他過去肯定會惹母親生氣,可,姑母叫他…… 垂下眼簾,琦哥兒還是走向了姑母。他想知道父親的情況,想知道長姐病得重不重,跟這些比,回頭被母親數(shù)落兩句算什么。 唐氏笑著拉過侄子小手,不動聲色地朝柳嬤嬤使了個眼色。 柳嬤嬤眼簾一動,特別自然地走過去送客,不咸不淡地道:“夫人二姑娘慢走……” 容氏攥攥帕子,氣鼓鼓走了,心里暗暗詛咒唐瑜永遠好不了,最好一臉都是麻子,看她還怎么做京城第一貴女。 唐氏掃了眼那對母女的背影,嘆口氣,摸摸侄子腦頂,低聲道:“琦哥兒,不是姑母故意氣你娘,你jiejie是因為著急你們爹爹累病了的,現(xiàn)在臉上還起了疹子,她哪好意思見人?” 琦哥兒明白,擔(dān)憂道:“jiejie什么時候能好?” 唐氏搖搖頭:“說不準,只有臉上這幾顆,十來天就好了,要是疹子越來越多,恐怕得養(yǎng)一兩個月。走,咱們進去看看你jiejie,她也想你了,不怕弟弟笑話?!敝蹲邮翘萍椅磥淼募抑鳎荒茏尳愕軅z關(guān)系生分了。 琦哥兒一聽長姐竟然愿意見他,高興地翹起了嘴角,心里暖呼呼的,最怕長姐不喜歡他了。 明晚就得去王府以身飼狼了,唐瑜這會兒其實誰都不想見,但弟弟來了,唐瑜還是仔細叮囑了幾句,讓琦哥兒安心讀書,別擔(dān)心父親。說了會兒話,琦哥兒走了,唐瑜趁機對長輩道:“姑母,我想叫嬤嬤收拾收拾東西,明天搬到莊子上去,那邊清凈?!?/br> 唐氏立即懂了,侄女是怕容氏天天過來煩她,想了想道:“你一個小姑娘,住在莊子上姑母不放心,不如去姑母家住著吧。” 唐瑜低頭婉拒:“去姑母家,照樣有人天天煩我……” 剛說完,外面墨蘭興奮道:“姑娘,表公子來了!” 唐瑜本能地扯了扯頭上紗帽,這還不夠,又轉(zhuǎn)向床里頭了。唐氏恍然大悟,女為悅已己者容,侄女現(xiàn)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表哥了。轉(zhuǎn)過彎了,唐氏先讓人去請兒子過來,再對小姑娘道:“行,去莊子住住也好,姑母陪你一塊兒去。” 唐瑜馬上道:“不用,姑母還是留在京城吧,父親一日沒回來,我心總懸著,您留在京城,有什么消息馬上派人知會我。還有弟弟,姑母有閑暇,多來侯府幾趟教導(dǎo)弟弟,我跟父親都不在家,他身邊沒個清醒的,心里多半也慌……” 這話有理,唐氏點點頭,“也對,那我隔幾天去一次?!?/br> 唐瑜默認了,屆時請柳嬤嬤隨機應(yīng)變,實在不行她再從王府回來應(yīng)付下。 娘倆說話間,衛(wèi)昭行色匆匆闖了進來,一進門那眼睛就落在唐瑜身上移不開了。 唐氏叫兒子過來,簡單解釋了下侄女的病情,然后借口去外面看太后賞賜的藥材,讓這對兒青梅竹馬單獨說說話。 衛(wèi)昭一直站著,唐氏前腳剛出屋,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唐氏剛剛的位置,心疼地看著眼前的小姑娘,“表妹,你摘下來,給我看看?!笔裁礃拥恼钭?,起了多少,他不看無法安心。 想惡心的人不能惡心,想只讓他看她最美模樣卻又必須疏遠的,或許讓他看了,他記住她的丑樣子,將來忘記她更容易些? 唐瑜心顫了又顫,最終還是慢慢轉(zhuǎn)過來,雙手僵硬地挑起了面紗。 她個子矮,面紗抬得也不高,衛(wèi)昭著急地撐到床上,低頭去看。對上他突然靠過來的俊臉,唐瑜立即別開眼,紅唇緊抿。衛(wèi)昭呢,看到小姑娘細白臉蛋上的幾顆疹子,心疼得不行,“好端端的怎么起了疹子?疼不疼?” 話里只有關(guān)心,聽不出任何嫌棄,甚至連吃驚都沒有。 唐瑜及時放下面紗,但衛(wèi)昭瞧見了她眼里掉下的淚,慌得攥住她手,“疼是不是?” 惦記了許久的小手終于到了手里,此時衛(wèi)昭卻無心想那些有的沒的,只恨死了那些疹子,恨不得替表妹起疹子。 他手心溫?zé)?,唐瑜貪戀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溫暖,舍不得推開他。她聽不見他說了什么,腦海里只剩她接下來要對他說的,那些都是刀子,她便是磨刀之人,親自扎到他胸口。 掙脫手,唐瑜扭頭道:“表哥,從今往后,咱們只做兄妹吧,你再尋門好親事,我也另擇良婿……” 衛(wèi)昭還在焦慮她的身體,突然聽到這番話,恍如美夢驚醒,又似突墜深淵。他盯著她,忽然笑了,真笑了,無奈地哄她:“別傻了,不過是幾顆疹子,養(yǎng)幾天就好,就算不好我也不會嫌棄你,表妹,在我心里,你怎樣都好看?!?/br> 傻表妹,他怎么會因為幾顆疹子就不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