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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發(fā)了好大一通火之后終于屈服了,問:“那你要怎么樣?” 翟思靜在病榻上睜著兩只眍的眼睛望著他:“你要殺他,我就陪他死。你若肯留他一命,我或許也還有命在——厲宗皇帝許給他的藩地就在隴西。你不愛見他,怕他有威脅,你就把他送到隴西外家去,我父母照應(yīng)他,我也放心,我也不用日日擔心你會不會一盞藥酒把他弄死了!” 把前頭皇帝碩果僅存的兒子送到翟家所在的隴西,叱羅杜文有些犯躊躇。但想著確實只是一個娃娃,他也有自信控制隴西的胡人和漢人,不怕區(qū)區(qū)一個翟家翻天。于是為了所愛之人的快樂和健康,便答應(yīng)了下來。 他又把他們的孩子抱過來,放在她的懷里,逗弄了一會兒說:“你看,他在對你笑呢。這個娃娃還沒有名字,你讀書多,你給他起一個吧?!?/br> “阿逾?!彼喓唵螁握f。 叱羅杜文臉色變幻了瞬間,然后笑道:“挺好,逾越逾越,還在前頭。既然在你心里這是兄弟倆,那就做兄弟倆的名姓也無妨。鮮卑文的名字叫什么呢?” 翟思靜看了看被分割成一塊一塊破碎冰裂紋的窗外的藍天白云,說:“就叫宥連吧,逾越高山之云?!?/br> 叱羅杜文點點頭:“好,你抱抱咱們的宥連。我要去和部院談些事。” 他轉(zhuǎn)身出去,其實卻在門口暗處冷冷地看著她。 還好,她的冷淡其實是裝出來的。他分明看到,在見不到他的面孔之后,翟思靜還是會露出溫柔的笑容,看著懷里的小宥連,輕輕為他唱著曲子,一如所有溫柔的母親。 皇帝心里暗笑:原來,你也是把這當做我的軟肋! 日子就這么過去,新皇帝叱羅杜文在朝可算得上明君,無論氣魄還是能力,很快叫眾臣和萬民膺服。北燕的疆界越來越大,人口越來越多,軍力越來越強。 隴西翟氏一直低調(diào)稱臣,連同被皇帝逐步削減權(quán)力的眾位藩王一起,都俯首帖耳,多少年沒出內(nèi)亂,只一致向外——南秦、柔然、西涼。整個國家在他的統(tǒng)治下顯示出一派欣欣向榮。 漸漸,他與翟思靜也沒有了先前的劍拔弩張,也慢慢魚水和諧,翟思靜開始偶有笑容,日常打理兒子,伺候夫君,頗有世家大族的賢良淑德。偶爾提些要求,想要貼補和前頭皇帝生的那個兒子叱羅長越,皇帝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想著女人的母性是無法壓抑的,她又見不到兒子,貼補貼補又何妨?便也都一一答應(yīng)下來。 只要她常常能露出一些淺淡的笑容,他就滿心歡喜,一整天都能感覺心窩子里浸滿了甜蜜。 可惜,一切都是騙局! 皇甫道嬋被楊寄的人送到平城宮后,毫無驕縱公主的樣子,怯生生哭了好些日子,然后很快找到同為漢人的翟思靜。到底都是讀過書的人,兩個女人頗有共同的話題,很快成了好姊妹。 翟思靜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原本一度春風便懷孕的她,后來卻一直無娠,偶有一次中了,卻又很快流產(chǎn)。叱羅杜文又不缺子女,所以只顧心疼她,全然沒有多想。 翟思靜坐小月子的時候,把閨中密友皇甫道嬋引見給了叱羅杜文。 叱羅杜文本就是個欲望蓬勃的男人,為怕翟思靜吃味兒,本來很少駕幸后宮,見是她舉薦的,便也享用了,只覺得有經(jīng)驗的婦人在床榻上果然有些手段,倒也寵愛了皇甫道嬋幾天,不過等翟思靜出了小月,這樣的寵愛又消失不見了。 直到有一天,皇甫道嬋私下求見皇帝,欲言又止地說:“大汗可知道貴妃為何總是不孕,或是有孕還沒能保?。俊?/br> 皇帝問:“你知道?” 皇甫道嬋嘆口氣說:“大汗有所不知,楊寄是我的仇人,我被他送到大燕,他怕我會懷上大汗的孩子,便給我灌了絕育的藥——里頭光一味麝香便用得極重,那味道雖然是香的,喝到嘴里時腥苦難言。而貴妃屋子里的熏香,便添了nongnong的麝香,麝香燃起來好聞,但是大汗在北地,大概不通曉麝香的藥性吧?” 叱羅杜文驚怒,喚御醫(yī)查問,問了好些個,最后還是一個不起眼的漢族御醫(yī)道是果真如此!翟思靜根本不愿意懷他的孩子,利用他和北地的人都不懂這些藥性,生生地騙了他好些年! 這件事,他倒也忍了,女人家不愿意生孩子,除了不夠愛,大概也有其他緣由——怕疼,怕老,怕變得松弛肥胖……他只要思靜高興,這也不是個事兒。 但是皇甫道嬋再一次告密時,他終于不能忍了。 還不過八歲的叱羅長越,竟被隴西翟氏秘密奉為主公——墜馬而死的先帝,終究是他們心中的一根刺,若不從叱羅杜文這里切斷這個說法,隴西翟氏將永遠在他治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而且,扶持一個新皇帝,風險雖大,收益也是極大的。翟家的女兒若能成為太后,那么如同漢朝時那些掌權(quán)的外戚,壯大自己家族的力量,成為拔除不了的世家貴胄、地方豪強,簡直是太大的誘惑力了! 所以這種時候,倒又是先下手為強,利用貴妃在朝之便,遞送叱羅杜文的朝政消息,為兒子賺取政治資本,壟斷隴西的田畝、錢糧,以及與南邊、西邊的貿(mào)易。翟氏做大,暗蓄部曲,就差挾著叱羅長越這個先帝的獨苗兒,扯旗造反的最后一步了! 可是,皇甫道嬋的告密,使得叱羅杜文反而占了先手。 他以西巡為由,火速點了一支騎兵,而且是親自帶兵前往隴西清剿。 翟氏的部曲雖不乏錢糧,但是和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叱羅杜文比起來,只是紙上談兵的趙括馬謖而已,根本不堪一擊。 而且,在隴西翟氏和隴西王叱羅長越的家中,都搜出了大量兵器、鼓樂、車駕、袞袍——這些不該是王侯或百姓能有的東西。 被俘的翟氏喊冤不已。 皇帝叱羅杜文勾唇笑道:“有便是有了,還敢翻案,是嫌朕的刑具不夠厲害么?” 三木之下,何供不可得?翟氏很快伏罪。 八歲的隴西王,也在無知的情況下,突然變成謀逆的階下之囚。 隴西王被押解入京時,翟思靜披發(fā)赤足,奔到叱羅杜文馬下,在他和他手下眾將士的面前痛哭流涕,求他放兒子一馬:“大汗!長越才是八歲的孩子,就算有心也無力。何況,他連有心都算不上,他才八歲??!他失去父母的時候還是個任事不知的嬰孩,現(xiàn)在又過了這些年,茍延殘喘,能活著就不錯了,哪有謀叛的心?!” 皇帝縱使有些憐她,在眾人面前也必須做出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翟氏親自認下的罪狀,謀叛證據(jù)確鑿,你不要鬧了。” 翟思靜死死地望著他,最后“咯咯”笑著說:“那你錯了,罪責在我,不在隴西王。他的地位,是我要下的;他的錢糧,是我偷偷貼補他的;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