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8
的是很有意義??! ☆、第一百零一章 南秦皇帝祭奠的長隊, 終于過去了。 羅逾心里重新又空落落的, 看著桌上吃了一半的環(huán)餅和花生,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但是,又不可能跟著皇帝的隊伍跑,只能仍然坐在這里, 等著這支隊伍再回來。 這段時光頓時變得異常難熬, 他端著茶杯出神,耳朵里不時飄進茶客酒徒們一句兩句的閑話。 “……咱們雍州,自古兵家必爭之地!”一個茶客吹水吹得正歡, 說書似的滔滔不絕,“從前朝起,就有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就咱們當今陛下,也曾來雍州好幾次, 所以才會每隔一兩年再過來巡幸——到底是熟悉的地方,多少回憶嗬!” 另一人湊著問道:“陛下當年可是在雍州打過大勝仗?所以特特到這里來祭祀亡故的戰(zhàn)士的英靈?” 那個懂行的笑道:“自然的,不僅打過仗, 還吃過苦頭——但是咱陛下是什么人哪!百折而不撓!不然哪有今天!” “那么今日要去祭奠的是誰呀?” “除了祭奠那無數(shù)的士卒,我看他特別要祭拜的是兩個人——以往都是的——一個是前朝太傅庾含章, 一個是前朝駙馬王庭川。” 旁邊人笑道:“怎么都是前朝的呀?” 那人正色道:“前朝的怎么了?前朝就沒有忠忱于國家的賢臣了?!我看這才是陛下的胸懷呢:談什么我朝前朝,只要是好官, 就該給足面子!你可知道,前朝太傅庾含章,在雍州被困三月后, 為了雍州百姓不餓死,投降了北燕?!?/br> 聽的人嗤之以鼻:“投降了還是‘忠忱于國家的賢臣’?” 那人說:“哦,不投降,餓到不行了,把你父母孩子當‘兩腳羊’吃了?” “狗_日的,把你父母孩子吃了!”眼看就要翻臉。 其他人上來和稀泥:“先聽,先聽!咱們在大秦,沒怎么餓過肚子,哪里能知道餓肚子的滋味呢?繼續(xù)說,后來呢?” 說的人撣撣衣服,翻了旁邊一個白眼,仿佛不屑為伍似的:“投降是詐降,懂不懂?庾太傅暗地里和咱們陛下——當年的大將軍——通了氣,等百姓撤出雍州,就一把火把雍州城的官府和公館都燒掉了,當時那些官府和公館,不是住的敵人,就是住的被俘的庾太傅等人?!?/br> 剛剛罵人的也不罵了,張著嘴問:“啊?那庾太傅?” “活活燒死了?!蹦侨说?,“為國捐軀了。不然陛下要去祭拜他?” 羅逾一盞一盞往肚子里灌茶,聽得倒也驚心,他在南朝學習這么久,自感禮制、吏治、軍法等等都學了不少,但是現(xiàn)在才恍然:原來一個國家要綿延存在,立于不敗之地,需要的更多的是這樣的精氣神! “那么王駙馬呢?有啥故事???” 懂行的那個說:“王駙馬也是好人吶!雍州被困、涼州斷糧的時候,都是他從執(zhí)掌的荊州運糧、調兵,幫了咱們陛下,還有當時雍州和涼州的百姓好大的忙?!?/br> “他也為國捐軀了么?” 那人嘆口氣道:“捐軀是捐軀了,但是死得冤枉,死得窩囊!他被自己的老婆出賣,又被同僚暗害,落得個大好壯年被毒殺的下場!” “??!”聽的人都義憤填膺,“他既然是駙馬,老婆自然是公主,哪個公主蠢到這樣,害死了丈夫不說,害的還是自己的國家!” “自然是前朝的公主,封邑在永康郡的那位,前朝末帝的親meimei!” 本來還在有一句沒一句在聽的羅逾突然如被雷劈了一般。 他的阿娘,人都說是前朝的公主,他也有位舅舅是前朝的末帝。 他恍惚起來,心里如戈壁狂風吹過時飛沙走石、一片昏暗,頓時氣息凝滯,耳朵里“嗡嗡”亂響起來。 “怎么有這樣齷齪的女人!”旁邊的食客都義憤填膺地拍桌子敲板凳,“等于是謀殺親夫嘛!該當凌遲處死!后來呢?” 那人搖搖頭:“到底掛著前朝公主的名分,凌遲處死也太聳人聽聞了。那位公主后來再無消息,估計是悄悄賜死了吧?” 羅逾這才覺得氣息稍暢,安慰自己:阿娘從來沒有說她就是永康公主——就算同一個封邑,也可能封給不同輩分的公主,南邊前朝最后幾個皇帝更替得又快又多,老百姓都糊涂了,不定是別人身上的事。 他比阿盼歲數(shù)大,阿娘能生下他,而這些事情都是在她嫁到北燕之后才發(fā)生的,所以,他的阿娘,大概還是一個悒悒不得志的異國公主,早早和親到北燕,國破家亡之后再無利用價值,自然被他那個勢力得很的父親棄若敝屣,所以他們娘兒倆才這么苦! 雖然這么自我安慰,到底心里惴惴難平,一個人坐在角落只喝著悶茶。身邊的食客來了一撥又去了一撥,他也無暇關注,直到店小二到了他身邊,似笑不笑地說:“客官,您這茶壺還續(xù)水不?” 羅逾“哦”了一聲,點點頭:“要續(xù)水。” 店小二繼續(xù)那副死相:“哦,還要續(xù)水啊?客官,你都續(xù)了十壺水了!你的茶,還有茶味兒不?” 羅逾橫了他一眼。 店小二被他看得心里一個“咯噔”,心道:媽的賊小郎長得倒是一副好相貌,眼神恁的兇! 惹不起躲得起,趕緊閉了嘴,用熱水壺給羅逾的茶壺又續(xù)了水,拎著水壺邊離開便嘀咕:“媽的,窮酸就窮酸,一份茶葉泡十水!還他媽對老子瞪眼……” “回來?!绷_逾說。 店小二有點怯了,剛剛窗口上,親眼看見兩個比他塊頭大的男人都擠不過他——自己這小身板,要是給揍上兩拳,嘖嘖,這酸爽…… “干……干嘛?” 羅逾默默在懷里掏了掏,掏出一整串銅錢:“泡壺新的,最好的茶葉!” 原來不是窮酸! 店小二頓時換了張臉,輕輕在自己頰上拍了一下,陪笑道:“小的吃_狗_屎長大的,客官千萬不要跟小的一般見識。我這就給您尋頂頂尖的茶葉,保證泡出來的茶又清香、又回甘……” 羅逾默默地斜了他一眼,端著淡無滋味的茶水呷了一口,眼睛直愣愣地還看著窗外。 眼見天色微暗,日頭西斜,天邊掛上了云霞。才終于看見皇帝鑾儀的前哨,遙遙地帶著金鼓之聲過來了,羅逾心頭煩亂,此刻好容易一震,收攝住情緒。 他不敢太過放肆,位置恰好靠在窗邊,便偏身在窗欞的內側,側向關注著遙遠的西邊。 皇帝的車駕從西而東,逶迤而來?;爻痰乃俣嚷钥炝诵?,公主的云母車夾在一群侍衛(wèi)之間,匆匆而過。羅逾忍不住略一伸頭,恰好看那車簾也揭起了一小點,旋即就放下來了。 羅逾心道:走罷!現(xiàn)在快馬趕回驛站還來得及。別節(jié)外生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