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胸、板著臉，站在門口“哼”了一聲：“你們爺兒倆籌劃得好！我同意了嗎？”

    皇帝陪著小心說：“這不是阿盼這陣子讀書做學問辛苦了，我想也得勞逸結(jié)合嘛。”

    “辛苦？！……”

    皇后聲調(diào)一揚，皇帝聲調(diào)就自然地沉下去了：“真的……辛苦。不信你問你二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要聽不見了。

    皇后肅著一張臉，張口道：“若論辛苦，我身懷六甲難道不辛苦？阿盼也不小了，鎮(zhèn)日價腦子里還只有玩，可怎么得了？”

    皇帝急忙說：“阿圓，我知道你現(xiàn)在最辛苦，后宮的事情繁雜，你教阿盼做，她雖然貪玩些，但是不懶，也不笨，你教她，多吩咐兩遍，她就做?！彼肓讼?，換了張面孔對楊盼說：“要不，你還是別出宮了。閑得發(fā)慌，就到你阿母那里學學管理后宮，喏，明天就去，正好宮女做冬衣的內(nèi)府折本也到了，你學著看看。”

    楊盼想著剛剛在舅舅那兒看到的前朝大楚的宮廷賬目，倒也有興趣幫阿母做事。但是現(xiàn)在她心里有更要緊的事。她眼珠子不自覺地東瞟瞟阿父，西看看阿母，看起來實在像極了在思索騙人的詭計。

    皇帝指了指她的眼睛：“阿盼，你又想干嘛？你瞞不過我的眼睛！”

    楊盼知道自己眼睛大而靈活，漂亮是漂亮，卻也使她的心思想法一覽無余。她急忙垂下眼簾，急迫間想著曾經(jīng)學過的那些改變?nèi)诵牡姆ㄗ樱?/br>
    阿母最害怕她到處瞎玩，惹出禍事；但是現(xiàn)在又特別希望她擺脫羅逾，和王靄多處處，產(chǎn)生點感情。

    楊盼抬眼委委屈屈道：“好吧，不去打鳥就不去打鳥。阿父就不要通知王靄帶人陪我了?！?/br>
    果然，話音剛落，皇后抬臉問皇帝：“是王靄陪她去？”

    皇帝點點頭。

    沈皇后想了想，終于說：“王靄這孩子我放心，前幾天帶阿盼出宮門、去鐘山，一應差使辦得妥妥帖帖，絲毫不亂，真是個人才！難得的是我聽鐘山上智云禪寺的住持說，阿盼那日居然在王靄的陪同下聽了好一會兒佛法，也沒有攆雞打狗地瞎鬧騰。這次若還是王靄陪她去雞籠山，那去就去吧?！?/br>
    皇帝急忙點頭：“可不是。王靄是個好將軍料子，過了十月中旬，我還要派他回雍州，幫我守好這塊要緊地方呢！現(xiàn)在也真是難得的機會，讓王靄陪阿盼去吧?！?/br>
    皇后鄭重地點了頭。她的點頭，在這后宮之中，可比皇帝點一萬次頭都要有用。

    王靄做事確實值得放心，皇帝命令一下來，他就妥妥地安排好了。第二日，隨著公主的儀仗出行，動靜不大，一路的關(guān)防做得極為細致。

    楊盼這日坐轎子，在轎簾的縫隙里看王靄，只見他仍然一絲不茍地穿著絳紅色的窄袖胡袍，披著黑絲絨的斗篷，腰里掛著長弓和箭囊，從背后看上去，真是英姿颯爽。少頃，他回頭問：“請公主示下，是否啟程？”

    楊盼看他黑黝黝的臉龐，一雙同樣黑黝黝的濃眉大眼，還有上唇有少年人剛長出來的毛茸茸的髭須，突然心頭一餒，目光不自覺地巡脧起那一群穿著絳紅襜褕和皮甲的普通侍衛(wèi)。

    可惜，半日也沒看到那個影子。

    楊盼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但是嘴上就是缺個把門的，忍不住問道：“羅逾站在哪兒？”

    馬匹上那個高高的身影一僵，好一會兒滿不情愿地說：“今天臣沒有叫他——他應該在陪太子殿下讀書吧。如果……如果公主想要他陪的話，臣……再叫人去叫……”

    楊盼心想：嗬，不笨??！知道把情敵調(diào)走?。?/br>
    她擺擺手說：“不用叫了。他不在，挺好的?！?/br>
    馬匹上僵硬的身影又自在起來，一聲唿哨，前隊緩緩開拔，后面的紫綾步障隨著公主的轎子慢慢移動。楊盼支頤在轎子里晃著瞎想，不覺口渴了，對外頭喊道：“我要喝水?！?/br>
    本來嘛，有的是宮女宦官伺候她。沒想到王靄手一揮，侍衛(wèi)的隊伍停了下來。他親自從馬鞍上解下一個皮水囊，對正準備從銀瓶里給楊盼倒水的宮女可兒說：“女郎且??！上回臣陪公主上山進香，公主說，陛下當年帶兵打仗就是喝皮水囊里的水，要體驗陛下當年的苦，少不得現(xiàn)在的人也常常存臥薪嘗膽、憶苦思甜的心思。公主都能喝皮水囊的水，咱們大秦的士卒，還有誰怕辛苦？！”

    這家伙，居然講上了！

    那些虎賁侍衛(wèi)們，原本是周邊從軍人家里最尊貴的一支，居然也給王靄說得振奮起來，胸脯挺得老高，仿佛他們喝點皮水囊的水，就是為國爭光的象征了。

    楊盼從轎子的窗簾縫里瞟著眾人的神色，又不得不說：王靄這一舉動真是很英雄，很能鼓舞士氣。

    可是轉(zhuǎn)眼，她看見王靄真的從皮水囊里鄭重其事地把水倒在她外出喝茶的小銀杯里！還鄭重其事地捧過來：“公主請用茶水！”

    王靄！你不知道這皮水囊注的水有皮硝的澀和皮革的臭味嗎？！

    楊盼心里罵了這笨蛋一萬遍。

    你要鼓舞士氣，可以。但你別拿我作筏子呀！我不想當喝臭水的榜樣??！

    但是，她又無話可罵他。

    因為楊盼想起來，那天去鐘山的寺廟里，她完全沒有拒絕和王靄皮囊里的水！

    王靄的話，都是她自己給自己挖下的坑啊！

    作者有話要說：　　哼，我知道這兩天大家都忙著剁手沒空看文。

    碼完這一章我也剁手去了，誰都攔不住我。

    順便這是明天的請假條，行程太滿沒空碼字了。

    雙十一剁手快樂，祝來年長出更多的手供剁。

    ☆、第五十二章

    楊盼捧著宮女可兒遞進來的水杯, 真是欲哭無淚。

    可兒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低聲道：“公主，你還是喝吧, 這么多人期待著呢?！?/br>
    楊盼只能一仰脖子喝了，好在有了第一次的打底，這次有了心里準備。

    可兒出去放水杯, 那些侍衛(wèi)們看著空蕩蕩的杯子, 都向轎子投來敬佩和忠誠的目光：虎父無犬女，皇帝楊寄的女兒，他們忠心耿耿保衛(wèi)的大秦的公主, 果然是吃得苦、耐得勞，與百姓和士卒同心同德的人！

    這位與百姓和士卒同心同德的公主，含著一嘴的水，用腳跺著轎子底板?？蓛汉萌菀茁犚娏? 湊過去問：“公主還想要什么？”

    里面“嗚嚕嗚?！闭f不出話一樣。

    可兒問了兩聲沒得到答復，只能稍稍揭開轎子的窗簾。簾子拉開小半，她的公主臉頰比往日還要圓鼓溜丟, 大眼睛可憐得都要閃淚了。她指了指后頭的小宦官，又“嗚嚕嗚嚕”比劃著說話?？蓛翰铝税胩觳琶靼祝骸肮魇且賶?？”

    楊盼點點頭, 示意她聲音小一點，安分低調(diào)地把唾壺拿來得了！

    可兒終于聰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