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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從小受過訓(xùn)練,有自己的渠道?!?/br> “什么渠道?” “這個你不用管?!?/br> “你和南帕卡密切聯(lián)絡(luò)了這么多年,周叔叔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對?!?/br> 余兮兮勾起唇,笑容極涼,“那你還真是厲害呀。” 周易沒做聲,審訊室里再次陷入僵局。 幾分鐘后,余兮兮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一口喝完,然后把杯子重重放回去。玻璃底撞擊桌面,發(fā)出一聲沉悶的“砰”。 “那我再問你,為什么南帕卡會把你賣給周叔叔而不是別人。” “我mama的身體有問題,生不了孩子,所以爸爸就托人把我買了回去?!?/br> “中國的孤兒院有那么多孩子等著領(lǐng)養(yǎng),他們不要,非得花錢從毒梟手里買一個十一歲小孩兒,嗯?”余兮兮失笑,眼底卻又怒又痛,“周易,這些話漏洞百出,你連我都騙不過,還想去騙那些緝毒警察?你這么聰明,難道沒發(fā)現(xiàn)?” “……”周易的臉色更加蒼白,卻還是硬撐,不松口。 余兮兮咬牙僵持半天,心里已不能用簡單的酸澀難過來形容。周易是她七年的好友,大學(xué)里同吃同睡,陪她瘋過青春也陪她走完了迷惘,甚至比余凌和她更親。她低眸,視線里一陣刺目的金屬反光,是周易腕上的手銬。 她到底還是先軟了下來。 “老周,你就跟我說實話吧……”余兮兮弓腰,用力握住周易細弱的肩,“你一口咬定自己是公山魈,其實是想犧牲自己保護他,對不對?” “……” “秦崢說過,南帕卡生性多疑,他要你在中國給他做事,當然不會把你交給他不信任的人,而你又拼了命的維護……”余兮兮聲音輕了幾分,試探:“公山魈,其實是周叔叔,對不對?” 話音落地,周易身體驀的一僵。 這反應(yīng)再明顯不過,余兮兮眸光驚閃,十指更用力地收緊,“果然是他?!?/br> “……”半刻,周易低垂的眸終于緩慢抬高,血絲密布,目光隱忍而哀求,“兮兮,這么多年我從沒求過你一件事?,F(xiàn)在我求你,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放過我爸爸,好嗎?” 余兮兮眉心擰成一個川,“紙永遠包不住火。你以為你不說,秦崢他們就查不到你爸頭上么?怎么可能?!?/br> “查不到的。” “……為什么?” “爸爸雖然是我跟沈荷的上線,但是和南帕卡一切聯(lián)絡(luò),包括賬戶匯款,都是通過我?!敝芤锥⒅扒貚樉退銘岩砂职?,也找不到任何證據(jù)。” 余兮兮說:“物證沒有,還有人證?,F(xiàn)在禁毒總隊已經(jīng)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抓沈荷,她遲早也會把公山魈的真實身份供出來?!?/br> “你說的我也想到了?!敝芤鬃旖枪戳斯矗θ蓐幧?,“所以我已經(jīng)派了人去殺她?!?/br> 余兮兮瞪眼,唇囁嚅了下,“……你派人去殺沈荷?” 周易:“對。” “……”她用力穩(wěn)住發(fā)抖的指尖,眼睛血紅,一字一句問:“你他媽瘋了?為什么還要殺人?” “沈荷本來就罪大惡極。她想害你,還有可能威脅到爸爸……”周易聲音極冷,“難道不該死么?” 余兮兮暴怒:“她有罪,當然會得到應(yīng)用的報應(yīng)!但是你怎么也不該買兇殺她!”吼完之后深吸一口氣,竭力冷靜下來,咬著后槽牙道:“我不明白,周文平既然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為什么要這樣維護他?為他撒謊,還為他殺人?” 周易輕輕地笑了,“周家夫婦沒有孩子,我來中國以后,他們真的對我很好。我沒有家,周文平給了我,我沒有父母,他也給了我。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就是他的女兒?!?/br> “……別自欺欺人了。他如果真的對你好,把你當女兒,又怎么會放任你走到今天這一步?”余兮兮喉嚨干澀,“周文平和南帕卡一樣,都是在利用你。而他比南帕卡更可恨,知道為什么嗎?” 周易眸光一跳。 “因為南帕卡只是利用你的恐懼,而他利用的,是你對家庭的渴望,對‘父親’的愛?!庇噘赓庖Ьo唇瓣,“你以為你舍身救人很偉大么?你只是讓一個惡人逍遙法外,然后繼續(xù)去害更多無辜的人而已?!?/br> 審訊椅上的人默然,半刻,低下頭,孱弱的肩無聲抽動。 余兮兮于是直起身抱住她,輕撫她的背。 不多時,周易在她懷里淚崩決堤,“……這些年,我很痛苦。想過正常人的生活,想遠離那個世界,但又怎么可能呢……這條路不可能回頭的,要么死,要么就往前,根本就沒得選……” “有的?!庇噘赓馍ひ艉茌p。 周易困惑抬眼。 她眼底淚光閃爍,笑,“老周,跟他們合作吧?!?/br> * 審訊室的門從里面打開,眾人側(cè)目,余兮兮出來了。 秦崢靠在墻邊抽煙,看見她,幾乎立刻掐滅了煙頭大步過去。站定后垂眸,從頭到腳地審視。 她應(yīng)該用屋里的濕巾擦過臉,糊的妝全沒了,素顏干凈,皮膚白得像雪。情緒已基本平復(fù),只剩兩只大眼還腫得嚇人。 他盯著她,語氣不自覺就柔下幾分,“沒什么事兒?” 余兮兮勾了勾唇,嘴角在笑,神色卻透出一絲疲乏,“就說說話而已,能有什么事兒?!?/br> 秦崢眼神冷淡掃過她背后,“說通了?” “嗯?!庇噘赓忪o道,“周易同意跟你們合作?!?/br> 見狀,所有人緊繃的弦都是一松,心里巨石落地。何剛沉著臉遞了個眼色,“海燕,你去。” 江海燕點頭,拿著口供本重新走進審訊室,反手把門關(guān)上。 一陣悶響,然后就又是沉靜,屋里空氣凝滯,組員們也沒誰說話。虎子蹲在飲水機邊兒上,覺得氣氛不對勁,于是咳了聲,故作輕松道:“看不出來,崢嫂審犯人比咱們這些專業(yè)的都在行啊哈……” 秦崢臉色一沉,余光冷冷掃過去,笑聲戛然而止。 “犯人”兩個字刺激余兮兮的耳膜,她抿唇,手指不自覺絞緊衣擺,卻還是禮貌地笑,“……因為我和周易是很多年的朋友,挺親的?!?/br> 虎子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進退維谷,只能硬著頭皮“哦”了聲。 “老三,帶弟妹回去歇著吧?!焙蝿偠读讼聼熁疫m時開口,“這幾天你就別往我這兒跑了,要有事,我再聯(lián)系你。” 秦崢沒多的話,點頭,手臂環(huán)了余兮兮的腰轉(zhuǎn)身走人。 等兩人走遠,虎子才敢大聲喘氣兒,捂著心口道:“……嚇死了,還以為崢哥要把我給宰嘍?!?/br> 魏梟拿煙頭丟他,狠狠的,“你他媽腦殘呢?不知道青衣是崢嫂鐵磁兒?說那些話純粹找抽?!?/br> * 秦崢喝了酒,只能讓余兮兮開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