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我是一個軍人，不懂浪漫也不會說什么花言巧語，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秦崢這輩子都會對你好，我對國家有多忠誠，對你就有多忠誠。跟了我，絕對不叫你后悔?！?/br>
    這人的性子向來冷漠寡言，和她待一起時，更是做遠(yuǎn)多于說，難得這樣正經(jīng)八百長篇大論。

    余兮兮心尖發(fā)顫。秦崢這種男人，平日痞性玩兒味，認(rèn)真起來卻教人無法拒絕。她呼吸都滯住了，濃密的睫扇子似的撲動，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他亦不語，黑眸安靜盯著她，目光極深。

    夏日的午后，窗外有蟬鳴陣陣，偶有微風(fēng)攜帶著青綠樹葉吹過去，送來一縷涼爽。哨兵換崗了，廣播又開始放歌了，旋律飄散在空氣中，一切都那么靜謐而美好。

    良久，余兮兮動了動唇，囁嚅著喊他的名字：“秦崢？”

    “嗯？”他低低地應(yīng)，放在她手背上的手指，緩慢摩挲小片軟滑雪膚。

    她嗓音嬌軟而輕，眼眸晶亮晶亮，問道：“你剛才那番話，是不是在、在跟我……”說到最后，收尾的兩個字竟像有千斤重，每個聲母韻母的發(fā)出都需要很大的力氣和勇氣，“是在跟我，求婚？”

    話音落地，世界靜了兩秒。

    秦崢極淡地勾了勾唇，“你覺得呢?！?/br>
    是不是求婚，他不明說，但答案簡直昭然若揭。

    余兮兮紅了臉，心跳飛快，努力把手抽回來，支支吾吾又羞澀又忐忑，轉(zhuǎn)移話題：“你、你快吃東西吧，涼了不好，傷胃的?！?/br>
    秦崢手掌一空，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挑面，淡淡道：“考慮考慮也行，畢竟人生大事?！?/br>
    她怔楞，實(shí)在難見他這么善解人意，忙附和道，“嗯，我也覺得要考慮考慮。”

    秦崢平靜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問：“那你準(zhǔn)備考慮多久？”

    余兮兮指尖敲下巴，認(rèn)真地思考，“可能需要……”

    “一個鐘頭夠么？”

    “……”她嘴角一陣抽搐。

    他掀起眼皮，將那女人的神色反應(yīng)收入眼底，笑了下，“不夠？那就兩個鐘頭。”邊說邊看眼手表，表情挺平靜，“現(xiàn)在是十二點(diǎn)半，兩點(diǎn)半的時候你給我個答復(fù)。”

    余兮兮無語，一雙大眼瞪得圓圓，脫口而出：“喂，你都說是人生大事了，誰考慮這種大事只要倆小時！”

    搞笑嗎？嗎！

    秦崢眉毛都沒動一下，“我都不用考慮?！?/br>
    余兮兮捏了捏拳頭：“都說了，結(jié)婚的事至少明年。”

    他拒絕得半點(diǎn)不留余地：“不可能。”

    這種霸道的姿態(tài)欠揍又討厭。她鼓了鼓腮幫，活像一只小金魚：“哦，你說不可能就不可能？你說什么時候要我給答復(fù)我就給答復(fù)？你說什么時候結(jié)婚就什么時候結(jié)婚？憑什么呀?！?/br>
    秦崢看她一眼，靜半刻，有點(diǎn)兒好笑，“你這姑娘缺心眼兒呢。人都讓我睡了，我要負(fù)責(zé)你還不肯，不怕自己吃虧？”

    這話別扭，余兮兮聽了，立馬不高興地撅撅嘴，糾正：“明明是我把你睡了?！?/br>
    這女人抓重點(diǎn)的本事旁人不能比，秦崢靜默數(shù)秒鐘，懶得和她計較，點(diǎn)點(diǎn)頭，“嗯，你睡的我?！?/br>
    接著頓了下，又淡道：“那你還不對我負(fù)責(zé)？”

    “……”東拉西扯繞來繞去，結(jié)果還是把自己給框里頭了。

    余兮兮伸手扶額，心里忖度半晌，只好認(rèn)命退讓一步，道：“干、干脆這樣吧，你給我半個月的時間考慮。”

    秦崢面目表情，“最多一禮拜?！?/br>
    “十天！”

    “那就三天?！?/br>
    “……喂！”她快抓狂，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終于妥協(xié)：“好。一個禮拜，就一個禮拜?！?/br>
    男人黑眸里掠過一絲極淡的笑，低頭吃面，不說話了。

    *

    家里好幾天不住人，許多生活用品都需要重新購置。吃過午飯，余兮兮便拖著秦崢出了門，去附近的超市里買東西，一路走走停停，推車?yán)锖芸毂愣哑鹦∩健?/br>
    路過一處賣散裝紅棗的貨架時，折扣大的緣故，顧客間摩肩接踵，顯得擁擠。

    余兮兮小心避開人群，一面在旁邊的貨架上選零食，一面緩緩前行。忽的，一股大力推搡著撞過來，她低呼一聲，險些栽倒下去。

    電光火石間，秦崢手臂勾住她腰肢，穩(wěn)穩(wěn)一帶，把人半摟半抱地護(hù)進(jìn)懷里。

    他垂眸審度她，“沒事兒吧？”

    “沒。”余兮兮搖頭，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側(cè)目看向那個差點(diǎn)兒把自己撞翻的中年大媽，驀的眸光一凜。

    眼前的婦人身材矮胖，膚色偏黑，整個人透出一股市井味兒，是陳美珊的婆婆張紅。

    “是你？”她沖口而出。

    “……”張紅轉(zhuǎn)過頭，目光狐疑地在這對年輕人身上打量，幾秒后回過神，臉色大變，竟忙不迭地轉(zhuǎn)身就跑。

    “你站住……”余兮兮一把拽住她，臉色陰沉不善：“你兒子的債主把你小孫子撞得重傷住院，你知道么！聽著，我問你，梁建友人呢？你那個畜生兒子人呢？”

    張紅嚇得臉色都白了，聲音抖個不停：“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少跟我裝傻！”

    “……”

    周圍全是人，兩人拉扯已引來不少目光圍觀。

    秦崢抬眸冷冷掃視一圈兒，沉聲道，“把她帶洗手間那兒去?！?/br>
    幾分鐘后，超市一樓洗手間的拐角處。

    張紅腿發(fā)軟，背靠著墻勉強(qiáng)站穩(wěn)，道：“小姑娘，建友已經(jīng)好多天沒回過家了，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兒，真的不知道……”

    余兮兮的目光在她身上掃視，冷冷笑了下，“你的親孫子被你兒子害得終身殘疾，你倒好，還有閑情逸致在這兒逛超市？心可真大?！?/br>
    張紅猛地一怔，“你說什么？小超終、終身殘疾？”

    余兮兮沉沉呼出一口氣，“對。那孩子的左腿高位截肢，這輩子都只能靠拐杖過了。”

    “……”張紅呆滯片刻，忽然捶胸頓足地哭起來，嚎道：“我只知道是車禍，沒想到會這么嚴(yán)重……這個殺千刀的，我們老梁家就這一棵獨(dú)苗苗，簡直要把我氣死，要活活把我氣死啊……”

    秦崢冷冷俯視著她，漠然得似乎置身之外，“既然是獨(dú)苗，車禍那么久了都沒想去看一眼？”

    余兮兮接話，語調(diào)里帶著一絲譏諷：“怕陳美珊母子花她的錢吧。”

    張紅抽噎了下，憤憤說：“現(xiàn)在干點(diǎn)什么不要錢的??？家里本來就窮，錢都給那殺千刀的了，我一個老太婆，那么一點(diǎn)棺材本夠得了個啥？看醫(yī)生就是無底洞，現(xiàn)在誰進(jìn)得起醫(yī)院？”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

    余兮兮聽得火冒三丈，怒道：“你孫子和兒媳婦的命還沒你棺材本重要么？”

    “……”張紅悻悻，低下頭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