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飯了。要沒什么事兒就先再見?！?/br>
    秦崢說：“五點半下班？”

    她稍頓，點點頭，“嗯。怎么？”

    他摸出根煙叼嘴里，點燃，挨個兒給那些軍刀抹刀油，動作隨意卻利落，極有章法，“我忙完來接你?！?/br>
    余兮兮眸光閃爍，連忙說：“不用了，我坐地鐵就……”

    秦崢像沒聽見，淡淡的，“別亂跑，嗯？”

    她兩手絞衣服下擺，半晌，輕聲應(yīng)了：“……好吧?！?/br>
    他勾唇，“乖?！?/br>
    “……”

    “行了。去吃飯吧?！?/br>
    “那……再見。”聲音愈發(fā)小。

    他沉沉嗓音里多了絲笑意，“嗯。”

    掛斷電話，余兮兮捏著手機，莫名覺得心跳飛快。李成神色狐疑地打量她，奇了怪了：“余醫(yī)生，你跟秦營長打電話呢？”

    她一下回過神兒，“啊，對。”

    李成盯著她瞧：“你很熱么？”

    “怎么這樣問？”

    李成抬手指指她，“臉好紅啊?！?/br>
    “……”余兮兮一滯，用力咳嗽一聲，干笑，“哦，夏天嘛，挺熱的。嗯……這食堂空調(diào)好像壞了啊，呵，我先打飯去了?！闭f完腳下生風(fēng)，跑開了。

    李成困惑不解，站原地，拿手撓撓后腦勺，咕噥：“空調(diào)沒壞，挺涼快的啊?！?/br>
    后頭一個圓臉戰(zhàn)士拍他肩，湊上去，“誒，我說對了吧，秦營長和余醫(yī)生感情挺不錯?！?/br>
    李成皺眉，“怎么看出來的？”

    圓臉戰(zhàn)士翻白眼，“真笨，難怪沒姑娘跟你好?！?/br>
    李成：“……”

    *

    下午上班之后，余兮兮果然被主任叫了過去，說山狼現(xiàn)在的責(zé)任醫(yī)師手上的犬只太多，經(jīng)組織研究后，決定把山狼另外幾只退役犬分到她手上，希望她好好努力，認(rèn)真工作，對軍犬們負(fù)責(zé)，不辜負(fù)基地領(lǐng)導(dǎo)的信任。

    余兮兮心頭一喜，“主任放心，我會好好干的！”

    五點半左右，衛(wèi)生隊準(zhǔn)時下班。她嘴角彎彎，挎著包走出辦公樓，到基地的大門口等秦崢。

    沒站多久，汽車引擎聲便從前方傳來了，黑色吉普馳入視野。

    余兮兮拉開車門坐進去，一邊兒哼歌，一邊兒給自己系安全帶。

    秦崢點煙，抬眸，從后視鏡里看她一眼，“心情挺好？”

    她點頭，笑盈盈的，“對啊。”

    秦崢轉(zhuǎn)頭，夕陽的余光在她側(cè)臉上鑲了層邊兒，皮膚嫩白的緣故，光下，細(xì)膩得能看清皮下脈絡(luò)。她在笑，風(fēng)在她耳邊吹拂。

    他盯著她，手里夾煙，半天都沒抽一口。

    這女人像有魔力，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人心。

    良久，秦崢收回視線，單手握方向盤把車開進大路，道：“為什么這么高興？”

    余兮兮說：“基地給我分犬只了?！?/br>
    他點煙灰，“的確是好事兒。恭喜。”

    “……”她側(cè)目看他，嘀咕：“切。還說我，你不也喜歡裝傻么?！?/br>
    秦崢眉峰斜挑：“我裝什么？”

    須臾，余兮兮收斂了笑意，表情嚴(yán)肅：“我問過李成，實習(xí)期的助理獸醫(yī)師是不能帶犬的，我是首例。所以，這件事又是你幫的忙，對么？”

    話音落地，他靜了靜，忽然一彎唇，黑眸直勾勾瞧她，半是戲謔半是認(rèn)真：“是又怎么樣？想報答我？”

    “……”余兮兮默。

    “真要報答也行?！彼p佻淡笑，看她的目光卻再無半分玩味，只余專注深沉，“余兮兮，你很清楚我想要什么?！?/br>
    車?yán)锖鋈话察o下來。

    余兮兮無意識地咬緊唇瓣兒，良久，清了清嗓子，盡量很平穩(wěn)地說：“別的不行。但是，我勉強可以考慮……”

    后頭話音戛然而止。

    突的，她不知看到了什么，臉色大變，喊道：“停車！快！快停車！”

    第25章

    基地在郊區(qū)，和人口擁擠高樓林立的城區(qū)相比, 這里顯得過分荒涼，車每往前開幾百米就能看見一些廠房和工地, 重型挖掘機在作業(yè), 灰塵鋪天。

    余兮兮視線落在車窗外, 很急：“停車，快點停車！”

    秦崢蹙眉, 沒多問, 方向盤一甩靠邊停穩(wěn)，隨后才看向她, 語氣沉而冷靜：“你要干什么？”

    她回望，那一瞬的表情竟凝重而冷漠, 兩手飛快解開安全帶, 撂下兩個字：“抓人?！闭f完跳下車門。

    秦崢覺得不對勁：“余兮兮?！?/br>
    細(xì)高跟兒的聲音在暮色中遠(yuǎn)離, 她跑向某處, 頭也不回。馬路上一輛卡車飛馳而過，險險擦過她飛揚的裙擺。

    “余兮兮！看路！”

    暴怒嗓音散落風(fēng)中，在滿目荒涼中激起回聲。

    下一瞬, 秦崢凜目低罵了句什么，下車，飛快追出去。

    *

    這一帶正在搞開發(fā)，建筑工地，方圓幾里全是灰。余兮兮一路急奔，嘴里吃進了不少沙子，可她像感覺不到，停下后左右環(huán)顧，臉色焦灼。

    空無一人，只有地上留著幾檁摩托車的輪胎印。

    余兮兮閉上眼，鼻腔里沉沉吸入一口氣，眉心緊皺，竭力回想剛才一幕：兩個男人，分別騎兩輛摩托車，停在這處工地入口，似在交談；其中一個半禿頂，穿夾克，四十上下，左臉顴骨位置有一大塊黑斑，很是惹眼。

    不會認(rèn)錯。

    一定不會認(rèn)錯。

    正困惱琢磨著，忽的，肩上一緊，余兮兮被股大力擰著手臂給掰回去。她睜開眼睛，視線中，秦崢的臉?biāo)查g沖破黑暗映進來，棱角分明，黑眸含怒，整個人都在夕陽余暉下。

    他盯著她，雙眼冷厲而黑暗，“大馬路上，你瞎他媽跑什么？不要命了？”

    她這時已平靜下來，須臾，伸手去推他的手，有點兒無力：“沒注意別的。”

    “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他質(zhì)問。捏她肩膀的指，收得更緊。

    她縮縮胳膊，皺著眉頭低聲道：“放開，好疼，再不放我胳膊要斷了……”

    秦崢閉眼，深吸一口氣呼出。

    這女人是他的克星，軟聲說句話，他再大的火都能給憋回去。靜了靜，手上力道減輕，低頭貼近她：“以后不許這樣，聽見了？”

    余兮兮點了點頭。

    頭頂?shù)哪荷沟酶汀?/br>
    秦崢看著她，片刻，大手揉揉她腦袋，語氣輕緩下來：“剛才看見什么了？”

    余兮兮咬了咬唇，說：“仇人?！?/br>
    “……”秦崢瞇了下眼，沒接話。

    她掀起眼皮，眼中透出寒意，“以前綁架過我的人。”頓了頓，一字一句補充：“也是殺黑風(fēng)的人?！?/br>
    秦崢安靜數(shù)秒，道：“我知道那些綁匪還沒歸案。但是，只憑一眼，你怎么確定就是他？”

    余兮兮說：“我確定?！?/br>
    “天已經(jīng)黑了，可能你沒有看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