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又存遲遲無消息，陳鳳儀幾乎夜不能寐，就在她準(zhǔn)備去西九龍報(bào)警時(shí)，越洋電話打來，電話那頭，少年勉強(qiáng)安撫，“阿婆，我無事，不要擔(dān)心我，這兩天就回去?！?/br>
    陳鳳儀敏銳察覺到不對(duì)，再想多問幾句，少年已掛下電話。

    恰此時(shí)，又生拖行李箱回來，陳鳳儀遲疑，“怎么突然回了？”

    又生并無隱瞞，把她知道情況告訴陳鳳儀。

    陳鳳儀跌坐在凳，驚愕難言，既難相信隨孫子喊她阿婆的后生仔去世，又心疼孫子被剁掉兩根手指，她掩面悲切，“是冤孽，冤孽??！”

    再見到蘇又存是在兩天后，少年拎行囊回來，嘴唇干裂而蒼白，右手上纏的繃帶仍未拆。

    “阿婆，家姐。”

    又生捂嘴無聲流淚，事到如今，陳鳳儀反倒鎮(zhèn)靜，“回來就好，我去買菜，都瘦了。”

    蘇又存低頭，“是我不對(duì)，讓阿婆掛心。”

    陳鳳儀拍他肩，嘆口氣，還是沒多講。

    快中午，莊太初過來，她從阿力口中聽見風(fēng)聲，知道葉文錦死長孫，加上陳鳳儀先前找她去旅行社打探蘇又存情況，事情串聯(lián)起來，她大概能猜中八.九分。

    進(jìn)門便跳腳，“為什么不告？香港法治社會(huì)，葉家大戶，仍要向港府納稅，他們憑什么剁存仔手指？！”

    她看又生，“是你讓忍氣吞聲？”

    又生丟她白眼，“無腦人，少講廢話?！?/br>
    當(dāng)初葉文錦讓道上人扒莊太初衣裳拍照登報(bào)，莊家尚且大戶，不見耐他何，更遑論他們市井。

    “我看你才無腦，讓人搞大肚，石頭莊園不好住，要回來擠洋樓？”

    “要你管。”

    “兩位阿姐，別吵可好？”蘇又存拜托，“好煩的，能否讓我靜靜?！?/br>
    四目相對(duì)，兩人不約而同撇開眼，各守沙發(fā)一邊。

    好半響，蘇又存低聲道，“家姐，危仔葬在哪，我想過去...”

    “我和你一起?！?/br>
    賣香燭紙錢的商鋪，蘇又存一捆捆紙錢往車上抱，“他沒吃過苦，在那邊也不知怎樣，想給他多燒點(diǎn)。”

    又生沒講話，載他去華人墳場(chǎng)。

    車停山腳，他們步行上去，非祭祖日，墳場(chǎng)人跡罕至，一排排露天靈位不見人影，又生走前上臺(tái)階，快到時(shí)，突然腳步滯住。

    不遠(yuǎn)處，葉令康獨(dú)自坐墳前，腳邊散落一地啤酒罐，他倒下一罐啤酒，“我知道，你脾氣隨我，越管越反叛...你喜歡誰，以后自由了，老豆再管不了你，將來...若有來生，老豆希望你得償所愿?！?/br>
    作者有話要說：　　講實(shí)話，我個(gè)人是不反對(duì)同性，周邊也有，只希望隨社會(huì)發(fā)展，人類進(jìn)步，能不在網(wǎng)絡(luò)上喊口號(hào)支持，能夠私下予以他們（她們）尊重，或許他們（她們）要的不是支持，是一視同仁。

    PS：明天不知道早上事情多不多，如果中午十二點(diǎn)前沒有一更的話，那就在晚上了。

    ☆、第43章 11號(hào)一更

    又生止住腳步, 立在不遠(yuǎn)處。

    蘇又存順?biāo)暰€看去，見是葉令康, 他臉色有些發(fā)白, 遲疑道，“家姐，我、我們還是明天再來...”那件事對(duì)他已有陰影, 他開始懼怕葉家人。

    因?yàn)槿~思危和蘇又存，因?yàn)槿~令康那句禍水，又生不得不重新考慮這段婚姻，在沒有想清楚前, 她也不想在這個(gè)時(shí)候和葉令康碰面。

    又生點(diǎn)頭，和弟弟一起下山。

    蘇又存走前, 又生跟在他身后, 視線落在他裹纏紗布的右手上, 止不住難過, 她快走兩步追上弟弟, “存仔, 你若不怕, 家姐聯(lián)系最好的律師為你辯護(hù), 哪怕機(jī)會(huì)渺茫，我們?nèi)杂袆偎??！?/br>
    “我怕?！碧K又存回頭看她, 扯嘴笑，“家姐我膽子好小，這條命撿回來已經(jīng)是萬幸, 危仔阿爺要投我進(jìn)泰晤士河喂魚，被他...被危仔阿爸?jǐn)r住。”

    “家姐，我有不可逃避的干系，若是我不去倫敦，不去參觀牛津，危仔就不會(huì)偷跑出來，也不會(huì)被槍殺，他約我去他家，我該答應(yīng)...”蘇又存低頭，“家姐，我是否做錯(cuò)。”

    又生搖頭，“如果人人可以預(yù)知將來，葉家早已采取措施，根本不需要你去規(guī)避，你因?yàn)樗呀?jīng)失去許多，不要再自責(zé)，你并沒有虧欠他什么，思危在天有靈，也會(huì)希望你能好好的?！?/br>
    蘇又存笑，眼有淚花，他指指胸口，“可是家姐，這里，還是很難受?！?/br>
    又生嘆氣，拍拍少年肩膀，不再多講。

    轉(zhuǎn)天早，姐弟兩再去了趟華人墳場(chǎng)，蘇又存彎腰將火紙點(diǎn)燃，散落在地的啤酒罐整齊豎成一排，又生稍遠(yuǎn)離幾步，給他們單獨(dú)講話空間。

    他們來的早，晨光薄朦，四下無人，又生索性退到臺(tái)階上坐等，直到身后傳來腳步聲，又生猛回頭。

    葉令康不知從哪處出來，樣子有些頹廢，襯衫西褲不復(fù)往日挺括，待走近了，又生聞到濃烈酒味，混雜著煙味，她張張嘴，不知該講什么。

    葉令康在她身邊坐下，也不講話。

    又生起身欲走，卻被他拉住手，她試著掙了掙，沒有掙脫。

    兩人僵持不下，葉令康先開了口，“好了，我沒有多少力氣，坐下陪我一會(huì)。”

    又生輕嗯一聲，坐離他不遠(yuǎn)處，想了想還是問，“你、你沒有回去？”

    葉令康沒問她怎么知道，反手指背后，“在我大哥阿嫂那里。”

    又生心口微窒，沒有講話。

    余光掃向右邊，葉令康低低吐出一句，“陰魂不散。”

    隨即他似自語，“危仔見他應(yīng)該開心過見我。”

    “你們已經(jīng)遷怒他，還不夠？”又生捏緊拳，低聲道，“誰動(dòng)的手，有仇報(bào)仇有怨報(bào)怨，拿存仔出氣，顯得很有能耐？”

    “你放心，一個(gè)不會(huì)放過?！比~令康扭頭看她，眼中有怒意。

    他胸間起伏，嘴唇干裂，呼吸比以往粗重，又生遲疑，探手向他額頭，“你發(fā)燒了?！?/br>
    “不用你管?！比~令康揮開她手，徑自下臺(tái)階離開，肩背不復(fù)以往挺直，微有頹敗。

    開車回淺水灣，傭人聽見鳴笛，匆匆出來開門，又小跑至車庫，為家主開車門，小聲道，“太太昨日收拾行李回娘家?！?/br>
    葉令康沒講話，煩躁擺手，徑自從消防梯上樓。

    ......

    又生在富康花園住下，始終沒有回淺水灣的跡象。陳鳳儀大概能想明白怎么回事，她矛盾，私心里不希望又生和葉家再?zèng)]有關(guān)系，可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