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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不做聲,她也就不做聲了。但這時候不做聲真的有些令人生氣,也不知道他在后面是怎樣的情況。 “你在干什么?”柳月又問道,聲音不自覺高了幾分。 “就在你后面。”他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但似乎比往日多了絲溫暖 。 終于聽到了回答,柳月放心平靜了許多。 “你慢點(diǎn)兒?!绷略俅味凇?/br> 身后又傳來一聲輕“嗯”,這聲輕應(yīng)似乎近在耳邊,聲音低沉平穩(wěn),但卻明顯比平日多些溫柔。從這個聲音柳月瞬間想到了那張臉,又想到剛剛那一幕,一瞬間火紅撲上了臉頰,柳月低著頭,小心兒撲騰撲騰的跳著,仿佛要蹦出胸口。 柳月一慌神,腳下又滑了一下,與此同時身后繞過來一只結(jié)實(shí)的臂膀,伸手環(huán)在了她的腰間。借著那股力量,柳月再一次站穩(wěn)了身。 “你專心點(diǎn)。” 耳后傳來低沉的聲音,還有那說話間溫?zé)岬臍庀ⅲ紴⒃诙帯?/br> “我,我……”柳月一開口就感覺一顆心直跳到嗓子眼,堵得她說不出話來。 腰間那只令她窒息的手放了開來,感覺到身后的人遠(yuǎn)離,柳月才覺得透得過氣來。 “對不起?!彼膊恢浪秊槭裁匆狼?。但實(shí)是因?yàn)樽约旱牟恍⌒牟铧c(diǎn)牽連到別人,她卻還一直叫別人小心,到頭來自己卻是最不小心的那個。 柳月一心責(zé)備著自己,也更加專心了腳下的路,戰(zhàn)戰(zhàn)兢兢往前再走十幾步路終于是走出了這田埂。這十幾步仿佛十幾年那么久,每走一步都恍如走了一年那么久。 這大概是她走過最漫長的一段路了…… 出了田埂地段,要跨過一條小溝才能到對面的山路。 小溝不寬,溝水不深。因經(jīng)常有人走著,所以在一處溝水特別淺的地段,有人特意擺放了幾塊平穩(wěn)的大石頭在溝里,后面的人都只要踩在石頭上便可以不濕鞋的走過小溝。但若是遇到暴雨漲水天氣,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柳月二人走到此處停了下來。 柳月放下背后的小背簍,挨著背簍就地坐在一塊兒大石塊上。然后她從背簍里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早飯,幾塊紅薯餅。 清晨出發(fā),來不及吃東西,走到現(xiàn)在日頭已經(jīng)完全出來,肯定是餓了。 柳月看向他,自己拿了一塊,伸手將剩下的餅都遞給他,“吃點(diǎn)東西吧,等會兒還要走一段路?!绷峦f道,眼神卻不敢再看他,低著頭自己吃著餅,可耳根處漸漸通紅。 小溝里的水嘩啦啦的流著,清脆悅耳,但卻遲遲沒有人的聲音,也沒人從她手里接?xùn)|西。 柳月疑惑的抬起頭,只見他站在那兒正看著自己,他的眉目變得比以前溫柔。 柳月忽地又想起剛才的事,“刷”地一下整個臉都紅了。 “你要不要?” 柳月立馬又低下頭,細(xì)聲嘟囔道。 這次手上的東西終于被人接去了。然后柳月余光瞥見他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挨的不近,卻也離的不遠(yuǎn)。 二人就這樣默默無言吃著餅。 就在柳月吃完手上最后一口餅時,又一塊餅出現(xiàn)在她眼前。順著給她餅的手看去,見身旁的他正埋頭吃的有味。 柳月:“……” 他眼睛長在耳朵旁不成? 柳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眼前餅,伸出手自他手里接過了餅。小口小口的又開始咬了起來。 吃完餅后,柳月站起身,走到河邊,尋了塊平銳的石頭,腳底踩在石頭上,用石頭邊緣將鞋底的泥巴刮掉。等她將鞋底的泥巴都刮掉后,柳月回首,身后的人正看著自己。 他頭發(fā)凌亂,身上的衣服還是爺爺那套,粗木麻衣,破舊不堪,要不是他腳上的那雙屬于他自己的黑色長靴,可能誰見了都不會懷疑他是不是叫花子,而是確定他就是個叫花子。 看著他那個樣子,柳月突然覺得有些愧疚,在家這些日,自己卻把一個傷者弄的這么狼狽的樣子。 柳月看著他,沒有矯情,沒有別扭,很認(rèn)真的道:“你也把鞋底的泥巴刮掉吧,不然還有那么遠(yuǎn)的路,會很累的?!?/br> 他聽著,什么也沒說,直接走了過來,同樣尋了塊石頭,學(xué)柳月那樣刮起了鞋底的泥巴。 柳月:“……” 這人不會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吧? 柳月看著他那生疏的動作,腦中就不由地想他以前到底過的什么樣的生活?反正應(yīng)該是和自己這樣的大不同吧。突然她想知道他以前的生活,想知道一些關(guān)于他的事。 可是眼下這人和她,只是一個正在離別路上的行人而已。一瞬間一股離別的悲傷自心底涌出,柳月的雙眼不自覺覆上一層水霧,模糊了眼前人的身影。 “刮好了?!?/br> 他回頭看向柳月。 柳月慌忙低下頭,怕他看見這一刻的自己。 然而他卻在這一刻眉毛輕挑,眼神變得嚴(yán)肅。他看見了她眼里有淚。 “哦。” 柳月輕應(yīng)了聲,然后低頭走到小背簍處,從背簍里拿出來了一個包袱,里面是他的衣裳。前兩日二人不知為何原因話說不上兩句,柳月也就沒想著貼上他,給他換衣服。但都是這時了,也沒有什么不好說的話了,反正都要走了。 “你的衣服,要不要換上?”柳月將包袱遞到他面前。 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衣服,便想起了那日晚上,姑娘紅著臉問要不要幫忙給自己換衣裳。 “好?!彼吐晳?yīng)道。 四野俱靜,廖無人煙,只有山青青水清清。 柳月站在他身邊,小心翼翼的替他解著衣又穿著衣。他身上還纏著紗布,在陽光下,身上肌rou線條更加明顯,但背后那陳年傷疤也更加清晰。胸前的傷還沒好,不知道以后是不是又是兩道猙獰的傷疤。柳月低著頭給他系著腰間的帶子,這會兒心里比先前更難受了。 他看著身前埋著頭的姑娘,心中突然有些酸澀。 “是不是很丑?”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柳月自然知道他問的什么,但她此刻吼間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世誠只見身前的姑娘仍舊低著頭,沒有回答他,卻拼命的一直搖著腦袋。 他放眼遠(yuǎn)山,頓時胸中一片豁然。再次看向眼前,只見眼前的姑娘抬頭看向自己,一臉認(rèn)真,“一點(diǎn)也不丑?!?/br> 陽光盛好,溪水清澈透亮。這一瞬,在他的生命里,仿佛整個世界都是澄澈明亮了。 柳月往一邊走了幾步,再看向他,一身錦緞黑袍,高傲深沉,和剛才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柳月尋了一塊兒平整的大石頭,站在石頭旁,從懷里掏出了把木梳。 “我來給你梳頭吧。” 柳月?lián)P了揚(yáng)手中的木梳,笑對著他。 ☆、10.送你離開 小溝的水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