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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袁長卿所說的那樣,被他給弄得跟珊娘娘家那春深苑里的小樓一個(gè)模樣了。樓前花磚鋪地,樓后種植木蘭,甚至連西墻根下種的爬山虎都是同一個(gè)品種的,不過因?yàn)闀r(shí)日尚短,還沒能像珊娘的小繡樓那樣爬得郁郁蔥蔥而已。 其實(shí)珊娘自己倒是無所謂的,可袁長卿極是喜歡那里。珊娘看著那小樓空著可惜,便自己占了二樓做書房,把一樓布置成了袁長卿的書房。雖然兩個(gè)人都共用著那小樓,珊娘卻故意嘲弄著袁長卿,非說那是“他的繡樓”。 又因社里有人是懷著身子的,迷信的人說,懷著身子的人是不能碰貓的,所以珊娘才把白爪抓過來塞給袁長卿,又回手將他和貓一同從角門里推了出去。 被推出角門的袁長卿低頭看看懷里的白爪,白爪也瞪著雙豎成一條線的烏眼在嚴(yán)肅地看著他。他嘆息一扭,摸著白爪的背道:“看,我倆被嫌棄了?!?/br> 白爪頓時(shí)打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贊同的咕噥。 最先到的,自然是同住在福壽坊的大公主。還有懷遠(yuǎn)伯夫人陸氏。 珊娘正詫異著,陸夫人自己倒是一點(diǎn)兒都不避諱,甩著手里的帕子道:“那死東西又不知道在哪里灌多了貓尿,他那‘后宮三千’不夠他鬧怎的?竟想來鬧我!我才懶得理他,轉(zhuǎn)身就跑去大公主那里了。” 說話間,長寧侯世子夫人沈氏和與她交好的徐氏結(jié)伴而來。聽到陸夫人的話,正在下車的徐氏道:“你也是,他那是變相向你求饒呢,你還那般倔著做什么?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退一步吧?!?/br> 陸夫人立時(shí)豎起眉,怒道:“怎么連你也這么說?!”又紅著眼圈道,“若不是為了我兒子,我哪還肯留在那個(gè)家里?寧愿剃頭發(fā)做姑子去,也不受那個(gè)氣的!偏如今連他也被他們教得……” 大公主趕緊過去安撫地拍著陸氏的背,又扭頭對徐氏道:“平常就說你的性子太和軟了,什么事情都想著忍忍忍,退退退,才叫你家那位左一個(gè)右一個(gè)的往屋子里拉?!?/br> 徐氏的臉色變了變,抿著唇?jīng)]吱聲。 珊娘卻是想到了之前的五太太,便站出來替徐氏解圍,對大公主笑道:“你怎么知道這不是徐jiejie故意的呢?我就認(rèn)識這么一個(gè)人,她丈夫屋里的那些人全都是她自己主動塞過去的。我看啊,她恨不得她那丈夫再不要來煩她才好?!?/br> 徐氏不禁一陣驚奇,問著珊娘,“她就不怕失了她丈夫的心?“大公主一聲冷笑,“便是不這樣,難道你丈夫的心就在你的身上了?!” 徐氏頓時(shí)又被大公主說得一陣啞然。 珊娘道,“其實(shí)若換作是我,我也會像那人那樣的。你既無心我便休。大不了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們各不相擾。人都說,女人就該相夫教子,可我這人天生氣量小,我付出多少,就要得到多少。我照顧你,是我的心甘情愿,卻不是你的理所當(dāng)然。沒道理我這里白白付出著,你那里白白享受著,回頭還要嫌我話多事多!” 前世時(shí),她就是明白得太晚了,好在如今一切都是一個(gè)新的開始。 于袁長卿之間,如今她對他倆的現(xiàn)狀很是滿意,但如果哪一天袁長卿變了,她也不懼。她想她許會難過一陣子,但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放手,再不會前世那樣傻,手里握著的不過是一些幻象,卻還自己騙自己,以為自己真的在擁有…… “照顧別人之前,我們得先得學(xué)會怎么照顧自己。若是連自己都不肯去好好愛護(hù)自己,你又能指望誰能真心來愛護(hù)你?!” “說得好!”大公主用力一拍巴掌,“以前我心里懵懵懂懂就有這樣的想法,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詞兒來說,今兒倒叫你把我的心思一口都說了出來。十三兒,”她過去親熱地挽住珊娘的手,“聽說你在學(xué)里是年年的魁首?怪道這么能說?!庇中表溃骸耙补值涝L卿那個(gè)jian滑似鬼的能被你迷住?!?/br> 正說著,方英也到了。她一抬頭,見眾人都站在車馬院里聊著天,笑道:“喲,這可不敢當(dāng),叫你們頂著個(gè)大毒日頭在這里迎我。” 珊娘這才想起主人的職責(zé),趕緊笑著將眾人引往上院。 誰知她們才剛進(jìn)垂花門,小毛頭就跑來報(bào),說是又有客人來到。英姑笑道:“你去吧,我替你招待客人?!?/br> 眾人里,只有英姑是來過珊娘家的,且她和袁長卿又是表姐表弟,原是一家子親戚。珊娘便答應(yīng)著出去迎客了。 等她帶著新來的人進(jìn)得正院時(shí),就只見沈氏和徐氏都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欣賞著欄桿外那些高矮錯(cuò)落放置著的花。大公主和英娘則坐在紫藤架子下面的石桌旁。大公主霸占了袁長卿常坐的那張?zhí)贀u椅,英姑則懶洋洋地坐在石桌旁的一張?zhí)僦乒牡噬?,一邊跟大公主說著太子護(hù)送病情好轉(zhuǎn)的太后去避暑山莊修養(yǎng)的事,一邊有一下沒一下?lián)芘永锏墓献拥攘闶场?/br> 見她進(jìn)來,大公主也不站起來,搖著那張搖椅笑道:“你這小院兒,看著也不大,偏眼睛看到哪里,就覺得舒服到哪里。可再細(xì)瞅瞅,你這里也沒做什么特別的景致,連疊假山石都沒有。這也是你父親的手筆?” 如今五老爺會弄園子的名聲也算是闖出去了。珊娘搖頭笑道:“我可不敢叫他弄。他要弄,又得說什么無水不成景,非得把我這好好的地面挖得坑坑洼洼不可了。我才不干呢?!庇值?,“我這里就是居家過日子而已,我也不要求別的,抬眼就能看到我喜歡的花,伸手就能拿到我愛吃的東西,于我就足夠了?!?/br> “哎呦,聽著就是個(gè)會享受的?!毙焓险么蛏耗锷磉呥^,便伸手?jǐn)Q了一下她的臉頰,又探手過去抓了把瓜子,重新回到廊下的美人靠上,斜簽著身子靠著那美人靠道:“我最愛的倒是這玩意兒,一下子叫人有種到了江南的感覺?!?/br> 這穿山游廊下的美人靠,則是袁長卿改造小樓的欄桿時(shí),順手給添置的。其實(shí)以五老爺?shù)脑拋碚f,他嫌有些不倫不類,可珊娘兩口子樂意。 新來的幾個(gè)中,也有喜歡花草的,看到珊娘養(yǎng)的花草長得都極好,便問著她:“好幾個(gè)都是傳說中很是難養(yǎng)的,你怎么能養(yǎng)得這么好?” 珊娘倒也不搶功勞,忙笑道:“那幾盆都是袁大養(yǎng)的,我也就只能養(yǎng)養(yǎng)旁邊那幾盆粗的。要說起來,這些花可折騰死人了,曬了不行,不曬也不行,干了不行,澇了也不行。虧得袁大記憶好,竟全都記得花匠的交待。說實(shí)話,我可沒那個(gè)耐心,也就只能養(yǎng)養(yǎng)這些耐糙的?!?/br> 這邊說著花,那邊沈氏忽然細(xì)聲細(xì)氣道:“你們別光看外面,里面叫十三兒收拾得更仔細(x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