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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的聲音。這時候時間還早,所以莉莉的咖啡館沒有一個人。 她本來正在柜臺上翻閱一本畫冊的,聽到響動下意識地就抬頭了。抬頭的一瞬間她不動聲色,她當(dāng)然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有多危險! 莉莉完全隱藏了自己的念能力,能這樣完美,甚至騙過庫洛洛的眼睛,訣竅很簡單。無非就是徹底放棄使用,以及她足夠無害的氣質(zhì)。 這樣的壞處就是她也感應(yīng)不到別人的念能力了,不過也用不著念能力。莉莉的經(jīng)歷與經(jīng)驗超過庫洛洛,庫洛洛沒有看出她的問題,但她卻清楚地看出了庫洛洛的問題。 這個看上去毫無問題的青年本質(zhì)上仿佛一株根脈深厚地扎在黢黑泥土里的大型花,花型華麗無比,同時顏色是幾乎純粹的黑——自然界當(dāng)然沒有真正純黑的花朵,可是他的本質(zhì)就是如此。 嘖,危險人物!隔著街道見到的時候,莉莉幾乎在一瞬間就有了這種感嘆,不過也就僅限于此了。她是帶著目的來到這個海邊小城的,這樣的麻煩人物出現(xiàn)很可能會帶來種種變故,然而除此之外她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畢竟,相較而言,她比對方要強!僅此一條就足夠她游刃有余了。 真正讓她覺得意外的是這個青年進(jìn)了自己的店,為了減少意外,她當(dāng)然不想和對方有過多接觸。不過事情不由莉莉來安排,對方偏偏走進(jìn)了這家‘平凡無奇’的咖啡館。 “歡迎光臨,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嗎?” 莉莉的招待并不算周到,不像一般的小店服務(wù)全面,說這樣的話也是走個過場而已。不過那個青年并不介意,只是仔仔細(xì)細(xì)研究了莉莉背后的餐牌。 “唔,一杯黑咖啡——點心請務(wù)必給我一份不那么甜的。”黑發(fā)青年沉思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讓莉莉有點為難的點餐。 咖啡沒什么問題,關(guān)鍵是不那么甜的點心。大概是自身喜好的關(guān)系,‘茉莉花’咖啡館所有的點心甜度都是超標(biāo)的。 “這樣啊...”雖說是如此,莉莉也沒有拒絕:“我們咖啡館的主打口味偏甜呢,不過相對沒那么甜的也是有的,啊,稍等?!?/br> 庫洛洛不動聲色地看了柜臺一眼,這位似乎是老板娘的女性不只是在翻閱畫冊而已,同時也是在享用美食,馬卡龍、甜甜圈、瑪奇朵...不用說也看得出來這家店口味有多么甜了。 只是聞一聞而已,庫洛洛已經(jīng)有一種糖分超標(biāo)的窒息。 不過上來現(xiàn)磨的黑咖啡,以及抹茶味曲奇拯救了他的味覺,至少沒有那么甜膩膩了——很難說拯救他知覺的是新上來的咖啡和食物??粗矍暗呐樱人幕蛟S是她也說不定。 明明是咖啡館,身兼服務(wù)生的老板卻沒有穿著咖啡館服務(wù)員那種常見的裝扮,就是蕾絲、蝴蝶結(jié)、蓬蓬裙、女仆裝之類。 灰綠色亞麻質(zhì)地的長裙,針織薄毛衣,散落下來蘊著一點水汽的長發(fā),以及不施粉黛的臉孔。她的美麗與氣質(zhì)不像是凡間女子,也很難說那樣溫和的棱角是神明能夠有的。 最準(zhǔn)確的說法,她就像是這座城市化作了人型一樣。 古老而寧靜的海邊小城,秋雨綿綿里更加溫柔,同時也更加哀愁與憂郁。 在庫洛洛面前,莉莉微微躬身,放下點心和咖啡。這是庫洛洛離莉莉最近的一瞬間,倒是沒有什么旖旎的,只是潔白仿佛花苞的側(cè)臉這樣近地出現(xiàn)在庫洛洛眼前,一瞬間他好像被突如其來的水汽撲了一臉。 這當(dāng)然是錯覺,庫洛洛捂著嘴,目光追隨著莉莉。她走到咖啡館的一腳打開了古董唱機,有悠然的音樂隱約放出。 不同于一般的咖啡館里放一些輕音樂,在隱隱約約的音樂中傳來的是詩歌的朗誦。 “有一種愛叫做一見鐘情,突如其來,清醒而篤定;另有一種遲緩的愛,或許更美:暗暗的渴慕,淡淡的糾葛,若即若離,朦朧不明?!?/br> 庫洛洛啜了一口咖啡:“請問這首詩是——因為從來沒聽過?!?/br> 庫洛洛是一個看書很多的青年,不過這不代表他已經(jīng)看完了所有的書了,那是不可能做到的。譬如這一首詩歌,就是他完全沒有接觸過的。不過這首詩只聽開頭就很優(yōu)秀,應(yīng)該是很出名的那一類才是。 “這個?”莉莉隨手用了一根掛在角落綠植上的絲帶做發(fā)繩,將頭發(fā)低低地扎了起來。 ‘好看的人是不一樣的’,庫洛洛曾經(jīng)交往過一個服裝設(shè)計師女朋友。當(dāng)然,他當(dāng)時的目的是為了拿到一些想要的東西。不過現(xiàn)在想來,她當(dāng)時的一些奇談怪論是有道理的。 ‘好看的人是不一樣的,哪怕是再好的設(shè)計師做出了最最優(yōu)秀的作品也要精心選擇自己的模特。不好的模特有化神奇為腐朽的能力,再高端的作品在他們身上也有一種廉價感。好的模特正相反,能夠化腐朽為神奇,清楚地告訴我們,漂亮的展示能夠怎樣程度上拯救作品的貧乏?!?/br> 只是普通用的裝飾緞帶而已,裝飾在禮品盒上的時候還可以,做頭飾總是會少不了一種廉價感。可是因為足夠珍貴的人選中了它,一切就不一樣了。 過于鮮亮的色彩?隱藏在那樣烏木一樣的發(fā)間,反而讓沉靜的少女多了一點人間煙火氣。過于廉價的光澤?只因為是束縛著具有寶石光澤的頭發(fā),因此也具有了價值連城的高級感。 “這是女詩人辛波絲卡的,不出名的緣故大概是剛剛考古發(fā)現(xiàn)吧——兩年前有人在羅倫斯發(fā)現(xiàn)了一座一千年前的古墓,其中就有這位女詩人的詩集。說起來一千年前正好是羅倫斯文化最鼎盛的時期,可是很奇怪,那個時期的作品完整留下來的很少,都遺落在了時光里呢。” “既然素不相識,他們便各自認(rèn)定,自己的軌道從未經(jīng)過對方的小站;而街角、走廊和樓梯早已見慣他們擦肩而過的一百萬個瞬間。我很想提醒他們回憶在經(jīng)過某個旋轉(zhuǎn)門的片刻,他們曾經(jīng)臉對著臉,僅隔著一面玻璃,還有某個撥錯的電話,人群中的某一聲‘抱歉’......只是,他們不可能還記得起。若他們終于知道緣分竟然捉弄了自己這么多年,他們該有多么訝異?!?/br> 詩句的后續(xù)是莉莉道來話語的背景,朗讀者的聲音足夠舒緩,莉莉的話語同樣不緊不慢。在這個寂寥的秋日早晨,空蕩蕩地回響在這間清冷的咖啡館,庫洛洛揉了揉額頭,覺得有些荒謬。 他被一種史無前例的情緒擊中了——不不不,當(dāng)然不是愛,實際上這個大男孩未必知道什么是愛。 只是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是色盲病人忽然看見了色彩,味覺失靈患者嘗到了酸甜苦辣,嗅覺障礙者嗅到了花香,失聰者聽到了人世間的聲音。這個世界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形成了絕對不同的、鮮活的一個角落。 庫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