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元兩個男生擠在一塊兒大眼瞪小眼，搞不清余子渙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變得這么神經(jīng)質(zhì)。

    “那個，這外套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不能碰？”聶洪熬不住好奇，開口問道。

    余子渙給兩人倒了水放在茶幾上，站在他們對面，眼神中有著偏執(zhí)的堅持，“我想盡量保持原狀，所以希望你們不要亂動這里的東西，可以嗎？”

    聶洪和林天元雖然不明白原因，但被他執(zhí)著的眼神嚇到，連連點(diǎn)頭應(yīng)下。

    余子渙也點(diǎn)點(diǎn)頭，又回復(fù)到一言不發(fā)的狀態(tài)。

    聶洪清清嗓子，和林天元交換了一下眼神，壯起膽子道：“能問問你到底是因為什么突然不去學(xué)校了嗎？同學(xué)們都很關(guān)心你，但又不知道你家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怎么樣才能幫到你?！?/br>
    “當(dāng)然如果你實(shí)在不想說，我們也能理解?！绷痔煸众s緊補(bǔ)充了一句。

    余子渙還是那副安靜到死氣沉沉的模樣，好像眼皮和嘴角都有千斤重，壓得他整個人都沒了生氣。他抬眼看了看聶洪兩人，像是想對他們笑一下，卻實(shí)在扯不動嘴角，表情顯出些怪異的不協(xié)調(diào)，“小俞jiejie不要我了?！?/br>
    聶洪和林天元都知道他口中的“小俞jiejie”是誰，從高中軍訓(xùn)開始，他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和她打電話。他們幾人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jì)，平時在寢室沒少拿這事打趣余子渙，但都以為小俞jiejie是余子渙鄰居家的女兒，萬萬沒想到余子渙這回說是家里出了變故，卻是和俞知樂有關(guān)。

    “你，失戀了？”聶洪這話說得有些不太確定，他并不覺得單純的失戀會對余子渙造成如此大的打擊，或者說他想象中的變故根本就不應(yīng)該是失戀這種事。

    余子渙搖搖頭，自嘲地說：“從來都沒開始過，哪有戀可失。”

    “你們沒有……那以前怎么天天……”

    “她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余子渙聽到林天元滿是小心的欲言又止和聶洪緊張的問話，明白他們聽了他的話誤以為俞知樂出了意外，甚至是死了，所以他才一下這么消沉。

    他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和他們解釋，也沒有心思解釋，于是只說俞知樂失蹤了，他之前就是因為在找她所以沒有回學(xué)校。

    聶洪還沒反應(yīng)過來，林天元卻從屋里的陳設(shè)窺出些端倪，包括方才余子渙不讓他動沙發(fā)上的外套，以及希望保持原狀的話，都指向一個結(jié)論。

    “你們之前一直住在一起？”林天元不太敢相信，不得不問出來以期得到余子渙的否認(rèn)。

    然而余子渙在他們兩人驚訝的眼神中坦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們……她是你親姐？不對啊，你喜歡她，她不是你親姐，但是你們住在一起？”林天元語無倫次地念叨了一番，然后怔怔地盯著余子渙，等著他的解釋和回答。

    聶洪已經(jīng)呈呆愣狀態(tài)，看看余子渙，又看看沒比他好到哪去的林天元，干脆不說話，安心等回答。

    “我們在一起住了兩年，她和我沒有血緣關(guān)系，我也確實(shí)喜歡她，很喜歡她?！庇嘧訙o緩慢而堅定地說，他頓了一下，壓抑住自己的傷感，“但她只把我當(dāng)成家人，當(dāng)成弟弟。所以我從來沒對她說過我喜歡她，就是怕她會因為別人說她照顧我是另有所圖而離開?！?/br>
    林天元有些為剛才揣測余子渙和俞知樂的同居關(guān)系而愧疚，正想表示歉意，余子渙又繼續(xù)說：“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知道了?！?/br>
    “所以她走了？”聶洪試探地問道。

    “嗯?！庇嘧訙o沉重地點(diǎn)了一下頭，不再說話。

    聶洪和林天元面面相覷，都用眼神暗示對方先開口安慰，最后聶洪深吸了一口氣說：“哎呀，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可能她冷靜一下，過段時間就回來了呢？回來了之后，說不定就接受你了呢？凡事要樂觀嘛?！?/br>
    過段時間是多長時間？余子渙根本不敢去想。

    他知道俞知樂的老家在哪，也知道四年后她會來到s市念大學(xué)，但卻不知道認(rèn)識他的那個俞知樂是不是還在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diǎn)，更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機(jī)會見到可能已經(jīng)迷失在時間洪流中的俞知樂。

    但是這些都不可能告訴聶洪二人，不可能告訴任何人。

    他所能做的唯有獨(dú)自守護(hù)這個關(guān)于時間的秘密，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去追尋和等候，也許在別人眼里他這樣的行為很傻，但是他愿意。

    暑假后回到學(xué)校的余子渙還是像聶洪他們看到的一樣陰郁，或者說之前那些陽光其實(shí)都是他的偽裝，現(xiàn)在這樣的晦暗才是真正的余子渙，才符合他的經(jīng)歷。

    因為失去了光源，所以沒有了偽裝的必要。

    但他這樣不再熱心于集體活動和社交的消沉，反倒引起了原本只把他當(dāng)成競爭對手的高冰綺的關(guān)注。過去兩人的較量是暗地里的，從沒有抬到明面上來，平時連話都很少說。但高冰綺是在余子渙性格大變后班上第一個主動和他說話的女生，她將高一第二學(xué)期的期末成績單展示給他看，并說：“你補(bǔ)考的卷子和我們不一樣，所以這次算我們平手，但下回考試你可別再缺席，我們要公平地較量?！?/br>
    向來驕矜自傲的少女愿意說出平手這樣的話已是很大的退讓，余子渙卻好像聽不懂她的話一樣，冷淡的視線從成績單移到高冰綺的臉上，并沒有說好還是不好。

    他漂亮的眼睛里沒有多余的感情和熱度，卻不經(jīng)意地撞進(jìn)了對面少女的心里，猝然而唐突，沒有任何道理可循，卻成為日后她心中壓抑多年的秘密。

    ☆、第43章 生日禮物

    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八年？對余子渙的mama來說，只有三個，對他的外婆來說，是差一點(diǎn)到八個。對于余子渙、聶洪和高冰綺等人，八年光陰，已足夠?qū)⑺麄儚那酀露纳倌甏蚰コ瑟?dú)當(dāng)一面的青年。

    這是一段絕對算不上短的時間，不管對誰來說都是。

    而這八年間在等待的人也不光是余子渙，聶洪、高冰綺、林天元這些對內(nèi)情或多或少有了解的人也在等，等余子渙死心，等他放棄追尋那個可能早就忘了他又或是客死他鄉(xiāng)的“小俞jiejie”，等他愿意重新開始，愿意再度接納其他女人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中。

    終于所有人的等待都有了結(jié)果，卻不是以所有人期待的面目到來，注定有人要失望。

    余子渙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在桌上眾人各異的眼神和表情中又倒了一杯酒，這次敬的是俞知樂，他沒有像感謝同學(xué)一樣祝詞，只是簡單地碰了一下她的杯子，但滿眼的寵溺和幸福卻做不了假，晃得旁人眼睛生疼。

    俞知樂抿嘴一笑，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