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都跟踩到棉花上是的，空落落的沒有底。

    洛婉兮提起裙擺跪在二老面前：“婉兮見過殿下、公爺。”爹娘二字在舌尖盤旋了一圈，終究被她咽了回去，洛婉兮覺得心頭有些堵。

    陸國公側(cè)臉看長平大長公主，見她目光灼灼卻一言不發(fā)，遂道：“起來吧！”

    洛婉兮起身，肅手站在那兒，微垂著頭。

    陸國公不動聲色的打量洛婉兮，眉目如畫，溫婉清麗，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想到這兒，陸國公抬眼看了看下首神色淡然的凌淵。

    若是個麻臉齙牙，凌淵還會這般深信不疑嗎？陸國公心下一哂，男人??！

    似有所覺的凌淵抬眸就對上老國公意味深長的目光，怔了一瞬，須臾間隱約明白過來，扯了扯嘴角。

    陸國公收回目光，打破了沉悶的安靜：“在場都是知情人，便不說客套話了。借尸還魂這種事實(shí)在是匪夷所思，今兒找你來就是為了確認(rèn)下?！标憞Z氣頗為柔和，只要一想眼前這人可能是女兒還魂，他如何還硬得起心腸。他有三子一女，陸婉兮最小，打小就生的粉雕玉琢，嘴又甜，哄得人怎么疼都不夠。女兒芳齡早逝，是他們夫妻倆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和傷痛。

    洛婉兮眼眶一紅，聲音里不由帶上了幾分哽咽：“我知道，這種事若非親身經(jīng)歷過，我自己也不會相信。”

    陸國公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向長平大長公主：“我先問？”

    長平大長公主依舊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洛婉兮，像是在她身上尋找著熟悉的痕跡，聞言淡淡的嗯了一聲。

    陸國公便轉(zhuǎn)過頭，開始詢問，所問的無外乎是些早年舊事，家庭情況。

    大部分洛婉兮都能答上來，僅有幾個不甚清楚，畢竟已經(jīng)過去那么些年了，總有一些事已經(jīng)模糊，這般反倒讓陸國公越加心驚rou跳，說到后來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了。

    陸國公手有些抖，他端起早就涼了的茶大灌一口，才覺得翻騰的心緒穩(wěn)了一些，神情復(fù)雜地望著早已淚流滿面的洛婉兮，半響說不出來。

    陸承澤看了一圈，見父母模樣著實(shí)擔(dān)心，生怕二老受不住這刺激：“父親，您看？”

    陸國公恍然回神，沒理他而是看向長平大長公主，就見她眼底波濤洶涌，便問：“你要不要問一問？”

    長平大長公主臉色陰晴不定，似乎在天人交戰(zhàn)，洛婉兮看著她，心頭又酸又麻，眼淚越流越兇，險些站不穩(wěn)。

    迎著她濡慕又膽怯的視線，長平大長公主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她直勾勾的看著她，片刻后緩緩開口。

    待屋里安靜下來，已經(jīng)是好一會兒之后的事了，長平大長公主放在扶手的雙手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間攥緊。那些母女間的不為人知的事，她都能說得出來，說的她心頭發(fā)顫。

    長平大長公主仔仔細(xì)細(xì)的看著她，望著這張完全陌生的臉，目光變了又變。

    “你先退下，我想靜一靜?！遍L平大長公主沉聲道。

    洛婉兮抹了一把淚，屈身告退。她娘向來反感這些東西，要她相信這種事，實(shí)在是為難她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凌淵看向上首，開口：“我離開一下！”陸家人怕是要商量下，自己在這他們說話也不方便。況且他擔(dān)心洛婉兮，想起她方才聲淚俱下的模樣，凌淵便覺心頭像是被什么攥著。

    陸國公對他略一頷首。

    凌淵便起身對二老拱了拱手，闊步離開。很快就追上了洛婉兮。

    洛婉兮擦了擦眼，啞著聲音問他：“你怎么出來了？”

    “我在他們也不方便。”凌淵瞧著她紅彤彤的雙眼：“我?guī)闳ハ窗涯?，否則待會兒就見不了人了?！?/br>
    洛婉兮微一點(diǎn)頭。

    凌淵便喚來丫鬟，要了一間屋子。

    被她喚來的丫鬟見凌淵對洛婉兮溫聲細(xì)語，眼底的柔情更是毫不掩飾，大吃一驚。不過公主府規(guī)矩森嚴(yán)，所以哪怕她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依舊恭恭敬敬。

    引著二人去了偏房，又端了熱水棉帕和面脂過來。

    凌淵自然而然的伸手從丫鬟手里取過棉帕，在熱水里打濕又絞干，驚得捧著水盆的丫鬟手一抖，險些翻了水盆。

    饒是洛婉兮也局促了下：“我自己來?！闭f著就要拿棉帕。

    凌淵手一抬躲開了她的手，默默看著她不說話。

    洛婉兮滯了滯。

    凌淵用帕子為她細(xì)細(xì)擦臉，不禁想起了當(dāng)年，難得休沐日說好了陪她出門，可她早晨起不來，便嬌滴滴的央求：“再睡一會兒，再睡一會兒就起來?！?/br>
    磨磨蹭蹭便是大半個時辰，最后他沒了辦法，只好把她從被窩里揪出來，硬是給她洗了臉，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洛婉兮神色也有一瞬間的恍惚，下意識低了低頭。

    凌淵彎了彎嘴角，揮手讓人退下，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撫：“看情形，你爹娘已經(jīng)信了大半?！?/br>
    洛婉兮心頭一蕩，可還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嗎？”

    “你放心，他們會認(rèn)你的！”凌淵將她耳旁碎發(fā)別到耳后，語氣篤定。

    第106章

    屋子里靜的落針可聞, 良久都不見父母出聲, 陸承澤忍不住開了口：“父親母親？”

    長平大長公主眼波一動, 看向陸承澤。

    “您二老是個什么想法？”陸承澤問的小心翼翼，惟恐刺激兩人的模樣。

    長平大長公主看著他不說話。

    陸承澤的心緊了緊。

    長平大長公主垂下眼：“若我認(rèn)了她, 那你說西山那座墳?zāi)顾闶裁? 逢年過節(jié)生死忌日, 你說我要不要再去看她！”凌家祖墳在西山腳下，陸婉兮就葬在那兒。

    不妨她有此一問, 饒是能言善道的陸承澤都一時詞窮, 若是祭拜, 可陸婉兮分明活著, 若是不祭拜，那里面安眠的卻是陸婉兮的尸骨，如何忍心。

    長平大長公主一扯嘴角。

    “你就別鉆牛角尖了。”陸國公見母子倆面面相覷相顧無言，揚(yáng)聲打破這種尷尬：“西山安葬的是咱們女兒的尸骨，自然要祭拜, 豈能讓她冷冷清清。眼前這個也是我們的女兒，她的骨rou雖不是咱們給的, 可她的魂兒是咱們生的, 這點(diǎn)你總認(rèn)吧。那些事除了女兒外誰能知道，還有她剛才的神態(tài)舉止，你就真不覺熟悉。

    借尸還魂這種事誰也想不到，她也不想。你就當(dāng)是老天垂憐，不忍心咱們女兒早早就離開這人世, 便將她送了回來，只是不小心塞錯了身子。就因為這樣，你便不認(rèn)她了，由著她自生自滅。”

    長平大長公主定定的看著陸國公，嘴唇抿成了一條薄線。

    “我知道你心里有芥蒂，到底變了模樣，我也不習(xí)慣。可總不能為了這點(diǎn)別扭，連女兒都不認(rèn)了。這孩子也可憐，上頭連個正兒八經(jīng)的長輩都沒了。咱們要是不管他，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