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無的在南寧侯父子倆身上繞過。

    南寧侯第一次認(rèn)認(rèn)真真打量江樅陽，才發(fā)現(xiàn)長子竟然比他還高了小半個頭，這是他以前從沒發(fā)現(xiàn)過的。

    南寧侯仔細(xì)回憶了下，恍然，從前在他面前，這兒子總是彎腰躬背低頭，不像這會兒抬頭挺胸。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凝在江樅陽的右腿上，忽見他往前走了一步。

    南寧侯猛然抬頭，就見江樅陽對他微微一笑：“父親，我的腿好了，您高興嗎？”

    南寧侯緩緩的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盯著他的眼睛道：“為父自然高興！”到底年輕呢，以為攀上楊炳義就能揚眉吐氣了。

    江樅陽眉峰不動，似乎沒有感覺到肩膀上傳來的疼痛，毫不避讓的回視南寧侯：“那我便安心了，來之前生恐驚到您?！?/br>
    南寧侯瞇了瞇眼，正想說什么，余光瞄見一人，收回手一拱，恭敬道：“凌大人！”

    江樅陽回頭便見被大臣簇?fù)碇徊揭徊阶呓牧铚Y，冷峻清雋，不怒自威，垂下眼行禮。

    凌淵嘴角勾起一抹薄笑，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江樅陽，當(dāng)初在南寧侯府他都看走眼了。

    第三十七章

    南寧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栽！

    那一日難得的涼爽天,心血來潮的皇帝帶著眾臣巡視河工，乘興而去敗興而歸,蓋因途中遇到一男子自稱乃倭國關(guān)白府家臣。經(jīng)主客司官員驗明對方后，黑田秀秋才被允許覲見皇帝。

    黑田秀秋說著一口十分流利的漢語,以本國之禮拜見了皇帝,皇帝揮退了要呵斥的宮人，饒有興致的看著對方。對方言稱代表天皇前來和談，平生第一次站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使臣，倒像是來攔路喊冤的,不免好奇,便問：“想覲見何不提交國書？此舉何意？”他國使臣見駕都要經(jīng)戶部主客司安排，有一套專門的流程。

    黑田秀秋激動道：“兩年前,我國向皇帝陛下遞交和談國書,可陛下提出的要求……”

    “兩年前？”皇帝打斷黑田秀秋的話,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凌淵，眼神詢問,倭國遞交過國書,他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脊背上冷汗遍布的南寧侯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萬萬想不到，倭人竟然直接找上了皇帝。不由自主的他也看向了凌淵。

    凌淵抬手一拱，斂容肅聲：“稟陛下，臣不知此事！”

    禮部尚書亦站出來道：“稟陛下，禮部也未曾收到過倭國國書?！?/br>
    皇帝頓時黑了臉，目光不善的盯著黑田秀秋，正要發(fā)怒，就見黑田秀秋驚呼起來：“難道趙大人并沒有將國書呈交？當(dāng)年外臣親自將國書交給水軍指揮僉事趙大人，他說會將國書呈交給陛下，陛下還給了口諭，竟是要我天皇降為王不得稱皇，還要我國每年上貢五十萬兩白銀，五十萬擔(dān)糧食，共四十二項目，傾我國之力也難以滿足此等條件。外臣等想親自覲見陛下，看可有轉(zhuǎn)圜余地，然貴國趙大人一口拒絕。外臣此次冒昧前來便是想再次懇請陛下考慮和談之事，商討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br>
    聽他言之鑿鑿，皇帝心下生疑：“你可有證據(jù)？”

    “國書外臣已經(jīng)交給趙芳昌大人，之后我二人都是當(dāng)面商議，并沒有書信往來。不過陛下大可宣趙大人，我敢與他當(dāng)面對質(zhì)?！?/br>
    這時候，凌淵對皇帝低聲道：“陛下，兩國之事，恐不宜在此討論，不如回園再議？”

    聞言，皇帝也反應(yīng)過來，若此事當(dāng)真，可不是什么光彩事，故一揮手，下令：“回園！”

    回到拙政園，皇帝黑著臉問：“指揮僉事趙大人是何人，可在？”

    南寧侯越眾而出，一撂官袍跪下道：“稟陛下，水軍指揮僉事趙芳昌已在一年前辭官歸隱，三月前他的家人報案，趙芳昌失蹤，至今下落不明?！?/br>
    本就信了五分的皇帝，這下是八分信了，徹底黑了臉：“這個節(jié)骨眼上下落不明，你讓朕怎么相信他清白?！?/br>
    皇帝大跨一步，停在南寧侯面前，目光審視：“沿海之事，向來是你在管。黑田秀秋所說之事，你當(dāng)真一無所知？”

    南寧侯跪伏在地，疾呼：“陛下明鑒，國書一事，臣也是今天才聽說?！?/br>
    皇帝瞇眼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南寧侯：“你不要讓朕失望。”目光在眾臣中逡巡一圈，定在了楊炳義身上：“兩年前的國書一事以及趙芳昌的下落，朕要在三日內(nèi)得到一個結(jié)果，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尸?！?/br>
    跪在地上的南寧侯一顆心不住往下沉，如墜冰窖。

    “臣領(lǐng)旨！”楊炳義目光一閃，拱手道。

    皇帝沉吟了下，對凌淵道：“倭國和談之事交由卿家處理。”區(qū)區(qū)倭國來使，哪里值得他親自接待。

    凌淵也抬手一拱：“臣領(lǐng)旨！”

    回到蘭濤閣，憋了一路的陸釗終于忍不住了：“姑父，您說，這次南寧侯是不是栽了？”楊炳義豈能放過這個扳倒南寧侯的機(jī)會。

    “至關(guān)重要的人證和物證都沒了，想一竿子打死江進(jìn)很難?！绷铚Y在青鸞牡丹團(tuán)刻紫檀椅上坐下。

    “萬一還有漏網(wǎng)之魚呢，畢竟姑父也沒想到會冒出一個黑田秀秋來不是？”陸釗故意抬杠。

    凌淵抬眸睨他一眼：“你很高興？”

    陸釗清咳兩聲摸了摸喉嚨：“姑父想多了?！泵榈阶咸雌浇菞l桌上的茶壺，忙殷勤地倒了一杯雙手遞過去，問：“要是他來求您，姑父會幫他嗎？”

    接過茶杯的凌淵往后靠了靠，淡淡道：“趙芳昌這個人和他手里的證據(jù)不可能出現(xiàn)，我答應(yīng)他的事絕不會食言?？裳巯轮屡c我何干，要怪就怪他的好兒子！”

    陸釗大吃一驚，不敢置信：“姑父您是說，那個倭人是江樅陽找來的，就說他怎么能如此順利的見到陛下，不對啊，姑父，你怎么會這么清楚。”猛地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期期艾艾湊過去，問：“您早就知道了！那您怎么不幫他，您不是要用他嗎？”

    凌淵劃了劃杯蓋：“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陸釗愣了下，頓時感動的不行，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凌淵。

    凌淵瞭他一眼，冷冷道：“我只是不想你天天在我耳邊念叨，陸釗，外人知道你話這么多嗎？”

    陸釗氣結(jié)，滿腹的感動登時不翼而飛。運了運氣，陸釗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擔(dān)憂：“那南寧侯會不會為了自保，把姑父拖下水?！?/br>
    凌淵合上茶蓋，抬眸要笑不笑的看著陸釗。

    陸釗打了個哆嗦，南寧侯要真敢攀扯姑父，絕對會后悔的。

    三日期限內(nèi)，楊炳義終究沒能找到趙芳昌的下落，心知此人已是兇多吉少。大慶如此幅員遼闊，隨便往哪個旮旯里一埋，想找到除非神仙顯靈。

    幸好兩年前的國書之事他有了眉目，起碼在皇帝面前有一個交代。趙芳昌雖然失蹤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