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補(bǔ)償（一）

    “反正，知不知道，對我而言，都注定了，會是一種遺憾……”

    ——不知為何，邱岳澤最后的那句似在感慨、又似僅僅只是他無意識地道出了自己的心聲的話語，始終久久回蕩在高冉的耳邊……

    而待她終于回過神來時，這才驚覺自己先前那驚慌無措的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竟不知何時早已舒緩過來了！

    并且，就在剛才，她甚至還在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在她因為應(yīng)激反應(yīng)而本能地將自己僅存的最后一點思考力都集中于應(yīng)對邱岳澤的時候，竟就順著他的邏輯一問再問了下去……

    但，到了最后，她卻又不知是因為自己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放松了？還是因為自己太過專注、這才使得自己竟不知不覺間渾然忘卻了其他無關(guān)的雜念？

    總之，到最后，她竟因為覺察到了邱岳澤當(dāng)時的回答與她印象中的他的一貫的秉性存在著一些反差、不相符之處，而頓覺有趣，便一時興起，玩笑式地調(diào)侃了他一句！

    卻沒想，對于她的玩笑式的揶揄，他卻選擇了認(rèn)真對待。

    于是，她便聽到了他剛才的那段，不知為何自他說出口后，就始終環(huán)繞在她的耳邊久久回蕩著、不肯散去的回答……

    “天！”

    對于自己剛才已經(jīng)暴露無遺的、卻是此前的自己從不知曉的、如此笨拙又矛盾的一面，高冉簡直驚訝不已！

    不過，待她冷靜下來后，她又覺得，自己會驚訝也是正常的！——畢竟，像剛才那般令她幾乎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經(jīng)歷，她也是頭一回真正遭遇！

    而人的有些“面”，卻是只有當(dāng)人處在特定的情境中，因為別無選擇了，才有可能會被最終暴露。但在一般情況下，卻又是鮮少會展露出來的……

    “呼——”

    不管怎樣，當(dāng)高冉自覺總算是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她自認(rèn)為還算是比較合理、且也能說服自己接受了——自己突然暴露出來的那般笨拙矛盾的一面——的理由后，她終于因為心安了，而稍稍地松了口氣。

    不知怎的，此刻，高冉只覺得心里頓時舒暢了許多！這感覺，就好似終于放下了一塊從剛才起就始終壓著她心口的巨石！

    于是，從剛才起就始終緊繃著的神經(jīng)，也終于得以放松了下來！

    可是，待她終于放松下來后，當(dāng)她的大部分理智終于又再度回歸后，她卻又莫名地再次想起了邱岳澤剛才對她的認(rèn)真回應(yīng)……想起了他說的那些話、以及他那明顯就寫著“無奈”和“遺憾”的表情……

    不知怎的，高冉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虧欠了他什么似的！對他，竟不由得心生起了一種她沒法解釋的愧疚……

    于是，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氣的心情，就又再次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巨石一般的，莫名地變得有些堵、有些悶、有些……喘不上氣……

    這樣的感受，即便她還無法解釋清楚原因，但有一點，她卻是很清楚的！——她不想看到邱岳澤那樣的表情！如果他那樣的表情繼續(xù)持續(xù)下去，那她對他的愧疚多半也會跟著越積越多！

    她不想讓自己沒來由地背負(fù)那么多的愧疚，更不想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愧疚越積越多！——這對她可是半點好處都沒有！

    “好吧！既然無法告訴他真相，但給他點‘補(bǔ)償’，還是可以的……”

    高冉覺得，至少，如果她這樣做了，那不管最終能不能讓邱岳澤少些遺憾，但至少，她就可以依此而覺得自己就邱岳澤的事已經(jīng)是盡力做了她所能做的了！既如此，那么她心里的愧疚，自然也就不會再繼續(xù)滋長蔓延了！

    如此，她也就能從這莫名其妙的愧疚感中解脫出來了！

    “反正，即便不知真正的緣由為何？但，只要在能意識到的層面盡力了，那么自己也就沒有理由再責(zé)怪自己了！

    “這樣，即便無法讓‘愧疚’徹底消失，但至少也能有效地阻止它繼續(xù)滋長、蔓延了！”

    ——至少，對于處理自己的愧疚感，高冉向來就是這樣的邏輯。并且，對她而言，她依照這樣的邏輯去行動，也總是有明顯成效的！

    而這次，高冉覺得，應(yīng)該也不會例外的！

    “嗯！邱岳澤，也許你的這種想法，是對的！

    “無論你怎么選，你最終都還是免不了要抱著‘遺憾’聊此余生的……

    “不過，你別誤會！我沒有任何別的意思。我不過是在說一個事實而已！

    “只是，恕我直言，也許你的‘遺憾’的真實面貌，并不一定就是如你以為的那般沉重……”

    “哦？怎么說？”

    看見高冉如今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日里所慣有的淡定、疏離，邱岳澤便知，她此刻想對他說的，定不會是什么膚淺的安慰之辭——因為她懂他，自然也就清楚，他不需要什么安慰。

    那既然不是想要安慰他，但卻還是明確地提到了他的“遺憾”，那想必，她多半是想就“遺憾”提出她不同于他的一些看法了！

    而至于她為何要特地與他討論一番兩人就“遺憾”的各自不同看法？

    邱岳澤猜想，也許，這是她想要補(bǔ)償他的一種方式吧！——通過擴(kuò)寬他的視野，讓他看到一個更開闊的世界，然后再以那更開闊的視野去重新回看自己的那些“遺憾”，也許到那時，他眼里所再看到的之前的那些“遺憾”，就不會再如之前那般的充滿遺憾了……

    一想到，早在兩年多前，高冉就是用了類似這樣的套路，才最終說服了他徹底放下了他心底里的那最后一道防線、讓她進(jìn)到了他心底的最深處，并且也因此，才使得他也是從那時起，當(dāng)他再回首去看自己的從前的時候，即便他還說不出來究竟哪兒不同了？但，他的心卻是能感覺出來的——確實不一樣了……

    所以，當(dāng)此時此刻，當(dāng)他又再一次明顯地感覺到——高冉又對他故技重施了——之時，介于這兩年多來自己因為她而確實發(fā)生的微妙改變，對于高冉此刻想告訴他的她就“遺憾”的一些真實想法，邱岳澤不僅僅是有興趣，他的心里甚至還隱隱的有了些期待——期待著，她能一如兩年多前在花園里說服他的那次一般，也能再次拓寬他的視野，讓他領(lǐng)教到另一種與他截然不同、卻又能與他產(chǎn)生共鳴的心態(tài)、視角，以促使他最終得以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