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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精神,柔聲同文笙道:“你看,到最后了,你我相識一場,你能為我彈上一曲么?” “想聽什么?”文笙拿起了琴。 “只要是你彈的,隨便什么都好。不然就來當初絲桐殿比試時,你勝過我的那一首吧,這個時候了,我不想聽那些悲悲切切的曲子?!?/br> 當初絲桐殿上,文笙抽到了“喜”,對決鐘天政的“悲”。 “好吧,那就來?!蔽捏掀鹗謸軇忧傧摇?/br> 此生已然如此,若有來世,定要托生在好人家,別在有如此多的煩惱,一生逍遙自在。 一曲談罷,鐘天政笑著搖了搖頭:“技藝是嫻熟了不少,可不知為何,聽著卻不像當初那么令人心動?!?/br> 那是自然,文笙此時心頭沉重之極,想彈出意境來也需有那個心情。 “算了,你彈這一曲試試。”鐘天政摸索著將手夠到琴弦,他琴技生疏,斷斷續(xù)續(xù)彈了一支曲子,而后深深望了文笙一眼。 文笙聽一遍就記住了旋律,兩次就彈得熟了,聽上去不知比鐘天政所彈動聽多少倍。 鐘天政期待地望著她,問道:“如何?” 文笙腦袋里陡然閃過一念,神色中不由就帶了出來。 鐘天政見她反應過來,淡淡笑道:“給你吧,我懶得再同你爭了?!?/br> 這是最后一首,原本他咬死了怎么都不肯透露的那一曲。 這支曲子節(jié)奏很慢,曲調(diào)平緩,即使是在文笙手里彈出來,也有些平平無奇,甚至令人聽著昏昏欲睡。 但與又截然不同。 文笙不解其意,凝眸望向一旁的鐘天政。 鐘天政開始還等著她大顯身手,道:“你對著我彈,我來試試是個什么感覺?!贝l(fā)現(xiàn)這曲并不那么容易領悟,不免有些失望:“算了,你以后慢慢琢磨吧,我給你個忠告,永遠不要叫人知道你學會了這首曲子。” 文笙見他露出曲終人散的意思,拿開了琴,便要放在一邊。 她一扭身的工夫,就聽鐘天政道:“我本來以為,你能明白我的心意,那我有些話就不必說出來了。我累了,幫我跟師兄的父親說聲抱歉,還有……謝謝你能來陪我。” 文笙聽著話風不對,轉頭去看,就見鐘天政兩手握著方才取出來的那支弩箭,向著心口猛地扎了下去。 血如泉流,沿著那支弩箭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文笙一時呆住,伸手去扶他,道:“阿政……” 鐘天政向前栽倒,正倒入她懷中。 文笙聽到他彌留之際的低語在耳畔響起:“不成功,就去死。文笙……好想你……抱抱我?!?/br> 懷中的身體越來越冷,文笙閉上了眼,抬起雙臂抱緊了他。 這天直到近午時分,文笙才從石陣中走出來。 譚家眾人見她獨自一人出來,忍不住圍上去紛紛詢問,問的都是“鐘天政何在”,連譚二先生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問了一句。 文笙道:“走吧。他不會再出現(xiàn)了?!?/br> 不管明白的,還是猶自一頭霧水的,聽文笙如此說都不敢再問。 臨出山谷時,文笙扭頭回望,唯見太陽底下幾塊石頭胡亂堆砌著。 就這樣吧,留他在那里。 第五百三十七章 兩國爭端 文笙一行簡單收拾之后離開了閻王洲。 譚家眾人將抓到的兩個活口押到船上,準備帶回去細細審問,又從那山谷里挖了很多新鮮的球根。 連日坐船水上漂泊,加上昨晚忙著剿滅白云塢的人一宿沒睡,大家都頗為困頓,尤其楊蘭逸和童白霜這等年輕的樂師精神不濟,哈欠一個接著一個,厲俊馳看不過眼,勸大伙都去艙里歇息。 文笙雖然經(jīng)過了易容,透過眼角眉稍依舊能看出nongnong的倦意。 她和楊、童二人的情況不一樣,鐘天政自盡,給她帶來了不小的沖擊,從而在精神上形成沉重的負荷,這種影響不是睡一覺便能消除的。 文笙也睡不著,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她去商量譚二先生:“前輩,那兩個白云塢的人可否交給我?guī)ё?,晚輩還有幾件重要的事想向他們核對。” 譚二先生遲疑了一下,按說昨夜幸好有顧文笙出手,方能反敗為勝,順利誅滅白云塢那一群刺客,這兩人自己也審了半天了,她想要走并不為過。 可是五弟的丹藥還沒有著落呢。 “顧樂師,你想知道什么,若是事關白云塢主的情況,何妨大家一起查問明白,我五弟現(xiàn)在離了丹藥還不成?!?/br> 可文笙要問的事暫時卻不想叫旁人知道,她見譚二先生這般為難,了然地點了點頭,痛快應承:“原來前輩心憂五先生的藥癮,這樣吧,譚五先生戒除藥癮的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來想辦法,保證還諸位一個健康的五先生?!?/br> 她都如此說了,譚二先生哪好再堅持,介于文笙言出必行,信譽一直頗佳,此言一出到換得譚二先生面露慚愧,連忙道:“顧樂師肯幫此大忙。那還有什么好說,我們譚家上下都要承你的情?!?/br> 他不問顧文笙有什么辦法,命人將兩個俘虜交給云鷺和厲俊馳看管,心道:“顧文笙應該是有幾分把握吧。不然的話,王十三那里又該怎么收場?” 他卻不知王十三做為一個特例,因為的緣故,已經(jīng)闖過了這一難關。 文笙擔心王十三練功出了岔子,擔心他遇到樂師時那強烈的反應。更擔心白云塢主得知自己活著之后懷疑他,拿他出氣。 這種種擔心在他們離開魔鬼灘,將船劃出蘆葦蕩,迎面遇上大隊南崇戰(zhàn)船攔截時,才稍稍有些緩解。 看起來事情也許不像她想的那么糟。 譚家眾人卻不像文笙這般放松,一發(fā)現(xiàn)前面冒出來這么多戰(zhàn)船,密密麻麻好似一張大網(wǎng)鋪在江面上,所有船只都掛著林字旗,不禁齊齊變了臉色。 他們是武藝高強,隊中還有譚二先生和顧大樂師這樣的人物。可對上了南崇的正規(guī)軍,對方又特別擅長打水戰(zhàn),百余艘船,得有上萬精兵,這仗還怎么打?怕是半分勝算也沒有啊。 林少英昨天剛打掉了鐘天政的幾千人,很是揚眉吐氣,一直封鎖了江面等著鐘天政再度出現(xiàn),突聽手下報說魔鬼灘里有船只出來,當即命人圍了上來。 文笙雖不認識林少英,有鐘天政之前那番話打底。再看這情形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自己船上這些人,林少英見過的大約只有云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