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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老朋友才是,可別把適才受的氣發(fā)到我身上來?!?/br> 又向文笙道:“這就是我和你說的師父。還不見禮?” 文笙上前欲行禮,王昔卻避而不受:“都說了那些是蠢物,有什么好比的?你既是看著樣樣都好,為何不自己收下了教導(dǎo)?哼,推卻不過人情,送到我這里來了,你當我這里是什么地方?” 戚琴微微嘆了口氣:“你有所不知,我要收弟子可麻煩得很,還需先跟社里打過招呼,唉,再說顧姑娘自己也是一心想學(xué)古琴?!?/br> 王昔怔了怔,這才拿正眼打量了一下文笙,不知文笙哪里長得不合他意了,他眉目一皺,吹胡子瞪眼道:“說不收就不收,難道還賴上我了不成?趕緊走,沒得以后又怪老夫誤人子弟!” 文笙躬著身子保持著欲行禮的姿勢,聞言求助地望向戚琴。 戚琴煞有介事點了點頭,手捻胡須:“還真是賴上你了,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顧姑娘,怎么能說話不算數(shù)?你若不肯收這徒弟,至少這青泥山往后你是呆不住了?!?/br> 王昔大怒,兩條長眉漸漸豎了起來。 戚琴笑道:“難道你真舍得這幾株千年古木,和你親手栽種的這滿山松柏?大不了你收下她,做為交換,我想辦法把這青泥山辦成你名下產(chǎn)業(yè),這買賣可使得吧?” 王昔怒目而視,半晌丟下一句話:“隨你們的便吧!”一甩袖子轉(zhuǎn)身回了屋。 第六十章 拜師 戚琴不理會王昔的不配合,徑自向文笙道:“行了,快拜師吧。” 文笙忍不住有些好笑,這可真是牛不喝水強按頭啊,戚琴能為了她不顧臉面,她就在屋外滿是石頭的黃泥地上撩衣跪倒,口稱:“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br> 說是一拜,到底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不聞王昔在屋里應(yīng)聲,戚琴代他道:“行了,起來吧。你先把這幾張琴收拾收拾,這可都是你師父的心血之作?!?/br> 說完了這話,戚琴推開那兩扇破敗到眼看要掉下來的房門,邁步走了進去。 文笙爬起來。 地上的那張琴底也裂了,漆也劃了,琴弦也斷了,琴徽散落一地,文笙一一撿起來。 入手這張琴,琴身頎長,岳山鳳尾弧度優(yōu)美,好似絕色麗人,偏生命運多舛,不曾被人好好愛惜,零落于塵土之間。文笙頗為不舍,輕輕拂去上面的污泥,將它抱在了懷里。 底板上那巨大的裂痕已經(jīng)無法修補,由露在外邊的斷茬看,這塊木板很有些年頭兒,取材自不知多少年的老松木。 文笙以指腹在斷茬上輕輕摸了摸,暗自一嘆。 相隔這么久,她終于又摸到了古琴。 和祖父葬身火海那一晚的事都還在眼前,好像就發(fā)生在昨天一樣。 文笙低頭,以左手的無名指勾住一根弦,右手輕撥,琴弦發(fā)出“嗡”的顫音,她癡癡站立,側(cè)耳傾聽,幾乎不能自已。 過了半晌,戚琴方自屋里出來。 房門打開,王昔不見人影,顯是已經(jīng)避到了里屋。 戚琴看著文笙將地上摔壞的幾張琴都收拾起來,道:“這幾張琴丟掉十分可惜,好好修理拼湊一下,還能將就著用,你師父叫你先干這個活兒,這便是他教你學(xué)琴的第一課:如何給古琴定弦?!?/br> 文笙很聽話,由其中挑了一張毀壞得不那么厲害的,整理一番,而后對著幾根斷下來的絲弦不禁心生茫然,師父不肯教,她哪里會定弦? 戚琴看她這副為難犯愁的模樣,忍不住道:“五音十二律總是知道的吧?” 總算有前世的底子,文笙才不至于被戚琴一下問住。 戚琴走過來,隨手拿起一根琴弦,為她示范了一下,道:“琴有五調(diào),弦音各不相同,以你常用的一調(diào)為正調(diào),其它都是外調(diào),外調(diào)咱們先放到一旁,正調(diào)為根本,你能定好這正調(diào),初學(xué)的曲子基本都能彈一彈了?!?/br> 文笙望著戚琴,心中大感意外。 戚琴掃了她一眼,詢問道:“怎么?” 文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想到戚老說起古琴來也了如指掌,頭頭是道。” 戚琴輕“哼”了一聲:“絲竹器樂看似不同,其實內(nèi)里音律一貫,本就是一通百通的事,古琴我不是不會,只是相比起來,更喜歡胡琴罷了?!?/br> 他這話剛一出口,屋子里王昔便“哈”地一聲笑,出言譏諷道:“真是自吹自擂,會往自己的老臉上貼金?!?/br> 別看他這半天好似全不理會外邊的兩個人,能接話接得這么快,分明是一直豎著耳朵在聽動靜呢。 戚琴沒有搭理他,繼續(xù)給文笙講解:“定弦需得先定弦上五音,既是五音,就得按著次序來,不拘弦位,先定下一根弦為宮,自古以來,宮調(diào)的高低其實并無定論,緊慢合度即可,定下了宮調(diào),剩下四音也就有了依據(jù),我們可以用三分損益法來確定……” 戚琴為文笙細細講解什么是三分損益法,如何通過宮弦的長短來依次求取徵、商、羽、角諸音。 戚琴一說文笙就明白了,其實這三分損益法在她前生的、諸書中都有相似的記載,戚琴說得不錯,一法通百法通,按照這個辦法繼續(xù)“損益”下去,就可以相生出十二律來,十分奇妙。 戚琴不厭其煩,說完了這些,又教文笙弦間徽際。 這些法門,其實才是最基礎(chǔ)的琴理、樂理,雖然稍顯枯燥,卻是學(xué)琴的根本,文笙深知此等機會極為難得,凝神傾聽,不敢錯過一個字,不懂的就先硬生生記住,以期過后再請教。 戚琴說得嫌口干,偏生屋子里王昔冷笑連連,數(shù)次將他打斷,戚琴最終忍無可忍,無奈地道:“我在幫你教徒弟,你能不能別搗亂?難道我說得有哪里不對?” 王昔陰陽怪氣接口道:“對,對極了,你們這些樂師,琴聲能殺人,講起樂理來也這么功利,三分增三分減,敢情什么都是死數(shù),只需推算一下就行了。再說了,你既這么熱心教她,正大光明教就是了,何必還要嘴硬,非掩耳盜鈴打著我的旗號?!?/br> 戚琴被他擠兌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忿然道:“好,你既然覺著我說的這些都是臭狗屎,你到是出來講啊,人家小姑娘慕名前來,只是想好好學(xué)著彈琴,又不想練成我這樣去打打殺殺,你躲什么躲?” 王昔縮頭不語。 戚琴也惱了,甩袖而去,不知跑去了哪里。 丟下文笙一個人,默然片刻,埋頭按照戚琴剛才傳授的辦法揣摩如何給眼前的古琴定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