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忍不住的抽噎了起來。眼里的淚珠不停的往下掉，看得出來，他已經(jīng)非常忍耐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但他看起來實在太難過，深吸了好大一口氣才喘過來。

    他哭著跟方瓊說：“常爺爺跟龐爺爺說的一點都不一樣……我一提到龐爺爺，常爺爺就不聽我說話了，還把我?guī)У搅送饷鎭怼趺崔k啊方j(luò)iejie，常爺爺要是不相信我說的話該怎么辦？龐爺爺就快要死掉了啊嗚嗚嗚……”

    說完了最后一句話，阿全再也忍不住，嚎哭了起來。蹲在地上蜷縮著身子，不聽的哭嚎，嘴巴里反復(fù)念叨著：“龐爺爺就要死掉了……怎么辦……怎么辦……”

    ……

    阿全如今看著八九歲的樣子，其實已經(jīng)十二歲了。

    他早已忘記自己的父母是誰，而他是從人口販子的手里跑出來的。人口販子跟在后面追，他的個子小，心里害怕小心翼翼的躲躲藏藏，竟然也讓他逃了出來。

    那時候的阿全只有八歲，兩條小腿跑的不快，但挺會躲，偷偷上了別人的貨車，一覺醒來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因為人口販子的原因，他對別人的情緒非常敏感，也不太喜歡大人。被帶到了陌生的地方，他就一個人開始偷偷的撿破爛和翻垃圾，或者學(xué)著以前被人口販子要求去乞討的樣子，小心的乞討一些錢，再跟流浪狗生活在一起。

    直到他被龐建軍發(fā)現(xiàn)之前，一直都躲的很好，竟然也沒有被多少人發(fā)現(xiàn)。龐建軍，也就是阿全口中的龐爺爺遇見阿全的時候，身上的病痛發(fā)作，疼的暈倒在地上。

    自從發(fā)生了老人碰瓷的事情，并且還非個例后，人們對于要去幫助突然倒在大街上的老人一事變得格外謹(jǐn)慎。所以龐爺爺推著自己賣燒餅的爐子，突然倒在地上，來往許多人，竟然也沒有誰停下來想要幫他。

    就算是有些心軟的人，在斟酌之后，也都選擇遠(yuǎn)遠(yuǎn)的繞開。龐爺爺竟然就這樣倒在地上，一直躺到大街上來往的人流漸漸減少，乃至不剩幾個。

    阿全在天還沒黑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龐爺爺，但他對所有的大人還有陌生人全都感到害怕，就一直躲在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盯著倒在地上的龐爺爺。

    阿全雖然是個小孩，卻在這個所有孩子都應(yīng)該天真無憂的年齡，明白什么是死亡。因為那群抓著他的人販子并不會管他們這些孩子的死活，有不少孩子被逼著去乞討，若是一直沒辦法乞討到足夠的錢，就會被打斷手腳，甚至刺瞎眼睛扔到路上去乞討。

    很多小孩因為這樣的對待病死了，死掉的孩子就像是死掉的垃圾一樣，被人販子口中喊著晦氣拎出去處理掉。阿全不想被打斷手腳、刺瞎眼睛，所以每當(dāng)輪到他出外乞討的生活，總是會特別賣力，若是實在乞討不到，他就偷東西。

    直到他終于跑了出來后，才擺脫了那樣心驚膽顫的日子，這樣跟流浪狗縮在一起，翻著垃圾堆的日子，其實要好受很多。

    他縮在黑暗的巷子里想，倒在地上的老爺爺看起來就要死掉了，他想，要是這個老爺爺死掉了，他就過去把老爺爺?shù)囊路窍聛?，還有那個爐子上面，看起來有幾個餅的樣子。

    但是龐爺爺沒有死。

    阿全在路上基本沒有人后跑到龐爺爺?shù)母埃缓缶攘怂?/br>
    他把尚有意識的龐爺爺背回了自己用一個大的塑料袋搭出來的小窩里，然后喂龐爺爺喝了點水，吃了點東西。后來，龐爺爺就挺了過來，并且讓阿全跟著自己生活。

    很難想象，一個孩子會躲人躲到阿全這種程度。

    在剛跟龐爺爺在一起的生活的時候，阿全非常不喜歡跟其他的人有接觸，他寧愿跟流浪狗在一起。

    龐爺爺用了兩年的時間，才讓他慢慢變得正常，再用一年的時間，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雖然有些不太干凈，但也非常普通陽光的孩子。

    可即使如此，阿全對于他人的情緒依舊非常敏感。不過，阿全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歡龐爺爺，幾乎龐爺爺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

    并且在跟龐爺爺生活的這幾年中，他也有了新的愿望。他希望自己可以快點長大，能夠更好的照顧龐爺爺。

    可是天不由人，龐爺爺以前受過非常重的傷，他曾經(jīng)從四樓被人推下去過，雖然沒有摔死，卻摔的一身毛病。

    原本的阿全和龐爺爺并非生活在京城，他們在距離京城比較近的另外一個城市，但最近這一年，賣燒餅的龐爺爺卻帶著阿全來到京城，兩個人擠在一個漏雨的小屋里生活。起初龐爺爺?shù)纳眢w還行，每天都會到外邊路口賣燒餅，多少有些收入。

    即使鄰里鄰居幫幫忙，讓他們拿到了貧困人口的補(bǔ)助，但想要在京城這樣的地方生活，真的很難。特別是龐爺爺把這些錢攢下來，想要讓阿全去上學(xué)。

    阿全從不在意這些，他更擔(dān)心龐爺爺?shù)纳眢w，龐爺爺?shù)纳眢w真的越來越嚴(yán)重了。而阿全這一次之所以會不顧一切的溜進(jìn)常先生舉辦宴會的地方，也是為了他的龐爺爺。

    “你的龐爺爺怎么了？”方瓊問。

    已經(jīng)哭好了的阿全坐在方瓊的旁邊，將自己蜷縮成一團(tuán)，這是他的安全資質(zhì)，可是心里的迷茫和恐慌卻讓他不知道該怎么辦，方瓊問了，他便呆呆的說了：“有混子闖進(jìn)了家里，摔了我們的東西，還想要拿龐爺爺攢下來的錢，他們把我和龐爺爺打了一頓，現(xiàn)在龐爺爺已經(jīng)完全不能動了。連說話都說不清楚了……”

    不用方瓊再問，阿全就把后面的話都說了出來。

    “龐爺爺自從收留了我之后，跟我說了很多關(guān)于常爺爺?shù)氖虑?。龐爺爺說，以前跟常爺爺還是同窗好友，還一起做過生意，感情非常好，是因為一個誤會才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

    “他說常爺爺雖然看起來很嚇人，但是人很好。如果常爺爺看見我的話，一定會非常喜歡我的。龐爺爺說，他有一件事情，一直都沒有跟常爺爺說過，他說非常后悔……嗚嗚嗚……可是常爺爺一點都不喜歡我，我一提到龐爺爺他就生氣了，龐爺爺該怎么辦……”

    他找了那么久，才找到常爺爺會出現(xiàn)在這里，結(jié)果好不容易見到了，對方卻什么都不愿意聽，而且看起來非常生氣。

    方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已經(jīng)非常努力了，現(xiàn)在你的龐爺爺還在家里，讓他一個人在家，有誰照顧他嗎？”

    正在哭的阿全一下子止住了哭聲，從石凳上跳下來拔腿就往回跑，再次被方瓊一把抓住。阿全的行動能力太強(qiáng)，方瓊覺得自己要是反應(yīng)慢一點，都抓不住這個孩子。

    “別著急，你跟我說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