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生艇。

    還沒發(fā)動，江晴已經(jīng)跳上去：“快……快開！”

    張凱看到他慘白的臉色，邊發(fā)動船只，邊安慰道：“小晴姐你別擔(dān)心，錚哥水性好，不會有事的?！?/br>
    “你快開！”

    救生艇開得很快，沿著那條還沒退去的水流，一直往前，很快與剛剛那只救生艇會和。

    “凱哥，沒看到錚哥??！”船上的男孩焦急叫道。

    張凱大吼一聲：“沒看到就趕緊找啊！”

    “葉錚！”江晴趴在船邊大聲喚道。

    “錚哥！”

    “葉錚！”

    叫聲此起彼伏。

    然而波濤翻滾的海上，沒有傳來任何回應(yīng)。

    離岸流持續(xù)的時間不到十分鐘?？墒昼姾?，葉錚還是沒有出現(xiàn)。

    江晴的聲音，在呼喊中逐漸變得沙啞，她渾身癱軟地坐在救生艇中，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天氣，卻周身發(fā)寒瑟瑟發(fā)抖。

    海水中的游客已經(jīng)散去，救生隊十幾個救生員，三只救生艇四只摩托艇，全部開進了海水中搜救。

    半個小時后，就在江晴的心已經(jīng)跌到谷底時，忽然看到前方不遠處，一道漂浮在海面的身影。張凱和其他幾個人也看到了，迅速開過去。

    這里已經(jīng)離海岸快三百米，可見那離岸流的威力有多大。

    救生艇快靠近時，所有人都認出了那飄著的人正是葉錚。

    江晴站起身躍入海水中，用不可思議的速度游到他身邊。

    他身體朝上，臉上有沒有止住的血跡，想來是被離岸流卷走的時候撞到了暗礁。

    江晴抱住他的身體，顫抖著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忽然激動地哭道：“還有呼吸還有呼吸！”

    已經(jīng)抵達旁邊的張凱，將人拉上來，平放在救生艇中。

    江晴爬上來，看著葉錚血淋淋的頭部，不敢貿(mào)然施救，只能催促張凱快速將救生艇開上岸。

    被抬上岸的葉錚沒有醒過來。

    頭部撞到暗礁，在海水中漂流半個小時，還有呼吸其實已經(jīng)是奇跡。

    半個小時后，昏迷的葉錚被推進云澤醫(yī)院的急救室。

    手術(shù)室的燈亮起來。

    江晴癱軟地靠在墻上，慢慢滑落蹲下來，將臉埋在膝蓋中。

    今天在海邊的救生員都趕了過來，總共十幾個人，把本來就不寬敞的醫(yī)院走廊，擠得滿滿當當。

    大家都不敢說話，因為沒人知道搶救室里的葉錚會不會出事。

    除了兩個兼職的大學(xué)生，這些專職的救生員，在從事這份工作前，大部分人都在游手好閑混著日子，甚至有好幾個就是本地的小地痞。

    他們學(xué)歷不高，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直到跟著葉錚在海灘組建起這支救生隊，他們才慢慢體會到他們的人生也可以更有意義。

    葉錚是他們的大哥，是他們的主心骨。

    他們的恐懼并不比江晴少。

    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了……

    手術(shù)室的門終于打開，一個醫(yī)生從里面走出來，拿下口罩，重重松了口氣：“葉錚暫時脫離危險了……”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十幾個男人就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江晴從地上站起來，走到醫(yī)生面前：“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醫(yī)生道：“溺水加頭部受到創(chuàng)傷，雖然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但醒過來還不知道要多久?！?/br>
    江晴點頭：“謝謝醫(yī)生?！?/br>
    醫(yī)生道：“應(yīng)該的。再說都是認識的人，拼了我的醫(yī)術(shù)，也得把葉錚救回來?！?/br>
    云澤就這么大點地方，葉錚那種性格，大概沒有人不認識他。

    一行人跟著醫(yī)護人員，將打著氧氣吊著點滴的葉錚推倒病房。

    醫(yī)生看到小小的病房擠著這么多人，有些無奈道：“你們留下一兩個照顧就好，這么多人會影響病人的。”

    十幾個人面面相覷，爭相恐后道：“我留下照顧錚哥！”

    江晴紅著眼睛，無奈笑了笑道：“你們都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就行。對了，阿凱，你跟小飛說一下，晚點再把他帶到醫(yī)院來?！?/br>
    張凱點頭：“明白。”說著揮揮手，“都走都走，這么多人擠著，空氣也不好，別影響錚哥恢復(fù)?！?/br>
    眾人依依不舍地離開，小小的病房，變得安靜，只剩下江晴和床上不省人事的葉錚。

    她坐在床頭邊，看著他血色盡失的臉頰，他頭部纏著紗布，雙眼緊閉，呼吸微弱。

    他在海邊待了多年，因為秉承著防曬產(chǎn)品影響海洋魚類的認知，從來不用這些，所以皮膚是標準的古銅色。

    可這會兒卻看起來很白，一股病態(tài)孱弱的白。

    原來他白的時候是這副樣子，要當個小白臉大概也是行的，因為和平日里輪廓分明的陽剛氣絲毫扯不上關(guān)系了，江晴苦中作樂地想。

    點滴打了兩瓶，葉錚還是沒醒過來。

    夜幕降臨后，張凱帶著葉飛來了。他手中還拎著兩個飯盒，想來是給江晴和葉錚帶得飯。

    江晴不知道張凱怎么跟他溝通的，但顯然他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眼睛紅得像兔子一般，走過來將飯盒塞在江晴手中，就半跪在床頭邊，趴在葉錚耳邊哭道：“哥哥，你疼不疼？”

    邊說還邊在他紗布輕輕吹起。

    “哥哥！小飛聽話，你不要有事?！?/br>
    他一邊低低地哭，一邊絮絮叨叨。

    張凱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小飛，哥哥沒事的。你不要哭了，不然哥哥醒來會擔(dān)心的?！?/br>
    葉飛伸手輕輕在葉錚臉上摸了摸，站起來擦了擦眼睛，用力點頭：“哥哥沒事的，哥哥救人才受傷，哥哥很厲害，小飛不哭?！?/br>
    他說完果真沒再哭，緊緊抿著嘴唇，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看著床上昏睡的葉錚。

    江晴打開飯盒，其實哪里有胃口，但葉錚還不知什么時候能好過來，她得照顧他，所以不能讓自己身體給熬垮了，勉強吃了一點。

    葉錚是晚上快十二點醒來的。

    江晴本來是讓葉飛回去睡覺的，他的生活是按著規(guī)律來的，一旦打亂，很可能讓他混亂。但他對她的建議置若罔聞，坐在病床邊一動不動盯著葉錚。

    等到葉錚幽幽轉(zhuǎn)醒，睜開眼睛，他才忽然從雕塑造型中回神，驚喜大叫道：“哥哥！”

    “小飛！”葉錚低聲道。

    他已經(jīng)沒再打氧氣，但仍舊氣若游絲。

    葉飛道：“你疼不疼？”

    葉飛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容：“哥哥不疼。”

    雖然昏迷了這么久，但剛剛醒來，他對自己的情況已經(jīng)有清晰的認知。

    被離岸流卷走，撞到暗礁的那一剎那，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當時想得就是，要是他出事，江晴肯定會把葉飛當成責(zé)任照顧。

    他忽然就有點后悔，和她在一起。

    好在，他命大。

    他目光落在葉飛旁邊的江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