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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那日光一寸一寸地挪了過來,先照到腳,再是腿,又是整個身子……他就這樣消失在日光里,連帶著他的冤情,消失在了這朗朗乾坤中。 微風吹過,吹起了地上的落葉,連帶著中元節(jié)未燒盡的紙灰,盤旋著上了天空,又不知往何處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冤鬼篇結(jié)束 一不小心早放出來了幾十分鐘 第16章 吏鬼篇 觸動 中元節(jié)之夜,整個沐家只有蘇家姐弟的客房遭了災(zāi),再加上蘇炟在常人眼里就是個怪人,所以沐家老爺認為那晚的鬼魂鬧事就是蘇炟招來的。他這樣一想,對蘇家姐弟難免冷淡了許多,只盼著蘇炟趕緊養(yǎng)好身子,回上海去。 蘇燃自然看出了沐家老爺心中所想。她很是氣憤,但顧著蘇炟的身體,也不好立即離開,只能現(xiàn)在沐家住著,但言語里已不止一次地流露出了不滿之情。云新是贊同蘇燃的觀點的。 至于蘇炟,他經(jīng)此一難,身子的確弱了許多。以前他還有精神走動看書,如今,他大部分時間便是昏睡著。偶爾醒來,便是同我講話。他同我講話時,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我不知道他那日的一句“我也是”,究竟是發(fā)自真心還是如同往日一般的禮貌回應(yīng),但我寧愿相信那是真心之語。這樣真好,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 我整日在他耳邊說著那些見聞:“你知道嗎?中元節(jié)之夜,沐慕姑娘留下了一封書信便離家出走了,沐老爺也不派人去找?!?/br> 他道:“沐慕姑娘不該被這小地方束縛,她是個有主見的姑娘,這一點我很欣賞?!?/br> 我也感慨:“是,我也很喜歡她這性子,喜歡的事便去做,不喜歡的誰也不能強迫。那個沐老爺可真是絕情,天下怎會有這樣的父親?女兒在一個亂哄哄的夜晚跑了出去,他竟坐視不理,一點焦急的感情都沒有?!?/br> 蘇炟點頭表示贊同,又輕聲道:“只希望她能平安吧?!?/br> 我又開始絮絮叨叨地同他說起了譚大善人的事,卻見他有些乏了,便忙說道:“你先休息吧,等你養(yǎng)好了,我們回上海,還是在你家舒服?!?/br> 蘇炟輕輕點了點頭。我微微一笑,轉(zhuǎn)身便要走,卻聽他叫了我一聲:“小蘅?!?/br> 我回頭,笑著問:“怎么了?” 他躺在床上,輕輕側(cè)過身來,看著我,道:“那句‘我也是’,是發(fā)自真心的?!?/br> “什么?”我又驚又喜。 他笑了笑:“自我魂魄離體,自你我擁抱的那一刻起,我似乎感覺,自己靈魂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活了。我不知道那感覺是不是感情,但我清楚,那感覺是你帶給我的,”他說著,低下了頭,自嘲道,“我喜歡那樣的感覺,我喜歡你,我離不開你了?!?/br> 我聽了這話,有些震驚,有些喜悅,我忙飄回他床前,對他笑道:“我也喜歡這樣的你。或許真的是命中注定,讓你遇見我,讓我遇見你?!?/br> 他也笑了,看著我,眼睛里有了真實的神采。 可笑著笑著,他就閉上了眼睛,無力地睡去。 我看著他沉睡,微微一笑,滿心歡喜地穿墻而過出了屋子,卻見到姚墟正立在那里。 說來奇怪,我把姚墟介紹給蘇炟,可蘇炟反應(yīng)卻特別大,一臉的驚奇……每當他反應(yīng)特別夸張的時候,我便知道他在演了。 雖然我并不是很明白他為什么要演。 “經(jīng)此一難,他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了。”姚墟開口對我道。 我的笑容漸漸凝固。良久,我嘆了口氣:“是,他的陽氣越發(fā)弱了。” 姚墟道:“當務(wù)之急,是找到他丟失的魂魄,唯有如此,才能讓他挺過二十五歲,壽終正寢,”他說著,又頓了頓,道,“或許你不想讓他活,你想讓他到陰間陪你,你還可以觸碰到他?” “不!”我忙否認,“我想讓他活!” “當真?”他問。 “當真!”我十分肯定,可又低下了頭,略帶苦澀地道,“如今這樣看得見碰不到,確實難受。可我知道,他想活。他對我說過,他想活明白了,可二十五年太短,不夠啊?!?/br> 姚墟冷笑:“也不見得活到八十三歲就能活明白了?!?/br> “最起碼可以多一點希望吧?!蔽业?。 姚墟聽了,低頭沉思了一會,又抬頭對我道:“好,我去幫你找殘魂?!?/br> 如今已不是我在幫他守著殘魂,而是他幫我了。畢竟如今地府如何,和他已沒有關(guān)系,他本可以撒手不管,可他沒有這樣做。 我點了點頭,道:“多謝了。”可耳畔忽然響起了那日在地府,小閻王對他說的那幾句話。 “你喜歡她,覺得她像你認識的那個人,不是嗎?”當日的小閻王就是這么說的。 我看著姚墟,忽然很好奇他的故事,便清了清嗓子,問:“小雜毛說,我像你認識的一個人,是誰啊?” 姚墟白了我一眼:“好好照顧你的小狐貍,我的事你少問?!?/br> 行,惹不起,如今還要靠著他呢,可不能惹惱了他。 “我錯了,我給你賠罪?!蔽业?。 姚墟冷哼一聲,沒有理我,轉(zhuǎn)身便要走。 夜色之下,他的白衣是那樣的顯眼。 “嘿!”我叫住了他,“如今你沒了地府庇護,行事可要小心些?!?/br> “是,我若犯了事,就報你的大名,說是你指使的?!彼_步并未停歇,邊走邊道。 我笑了笑:“記住就好!” 他卻忽然停了下來,側(cè)頭對我道:“我錯了,你才不像她?!闭f罷,便一躍而起,去找殘魂了。 我站在原地,頗有些尷尬,可又止不住地想,那究竟是個什么人,竟然能讓一向鐵面無情的姚墟動心? 想了半天,我捶了捶自己的腦子,自嘲笑道:“越發(fā)愛管閑事了。” 沒過幾日,蘇燃就帶著蘇炟和云新回上海了。 蘇家和沐家的生意最終是沒有談攏。對此,陳顯很是在意,他去到蘇家,直截了當?shù)貑柼K燃:“沐家的那塊地,靠近鐵路,交通便利;附近最近也興起了幾家印刷廠,距離市場也近;還有不少因為建廠而沒地的農(nóng)民,勞動力也充足;附近的濕地湖泊蘆葦更是多,這都是在那里建造紙廠的有利因素?。r且近期國外打仗,許多外企都撤資了,剛好給了我們民族企業(yè)發(fā)展的機會,小姐你為何放棄了同沐家交涉呢?” 蘇燃冷冷地回了一句:“因為沐家不祥。” 我知道蘇燃心中有氣,當初沐老爺暗指蘇炟不祥,她一直記著呢。 陳顯道:“這哪里是什么理由?” 蘇燃不再理會他的問題,而是看向云新,對陳顯道:“我這個表弟是個好苗子,我想讓他進公司,跟著你歷練,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陳顯猛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