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說話，一轉(zhuǎn)頭，她就睡成了豬樣。

    他最不耐煩帶小孩，也幸好她已經(jīng)不用坐兒童安全座椅，又安靜少話，他才能一直忍受。

    后來是什么時候，看見她在車?yán)锼?，他有了想抱她的沖動？

    焦忞已經(jīng)記不清了，他后來還故意冷了她很久，她倒好，完全沒有察覺，最后還是他自己忍不住，去她大學(xué)接她出來，帶她去改善伙食。

    想起往事，焦忞嘴角含笑。

    可惜，她現(xiàn)在是真長大了……

    瑞華醫(yī)院，安寧療護(hù)中心，高勁……

    焦忞瞇著眼，把煙抽完，瞥著客房門自言自語一句：“睡吧睡吧，不吵你。”

    他重新回到自己房間。

    ***

    顧襄和高勁手拉著手，在海邊散步。

    這時間海邊依舊不冷清，三三兩兩的人結(jié)著伴來這里吹海風(fēng)。短短幾百米，顧襄已經(jīng)見到了四對情侶，算上他們，就是五對。

    顧襄低了會兒頭，然后側(cè)眼瞄向高勁。

    高勁似乎長了無數(shù)雙眼睛，他目視前方，嘴角在她的注視下慢慢翹起。

    顧襄收回視線，手臂不自覺地晃了幾下，晃著晃著，她頓住。

    好幼稚……

    高勁捏捏她的手，眼神問她怎么停了。

    顧襄若無其事道：“我鞋子里又進(jìn)沙子了?！?/br>
    高勁蹲下來，“那把鞋脫了走，舒服點(diǎn)。我給你拿鞋子?！?/br>
    顧襄蹭了蹭腳，讓涼鞋脫下來。高勁只見她左腳后跟一蹭，右腳后跟再一蹭，兩只小腳往沙地一踩，脫好了。

    明明是無用功，但他還是忍不住撣了撣顧襄腳背上的沙子。

    顧襄翹了翹大腳趾，她前幾天涂了rou粉色的甲油。

    高勁一笑，捏了下她的大腳趾頭，然后拎著涼鞋直起身，再次牽住她的手。

    顧襄又晃了一下手臂。

    兩人慢慢走出沙灘，顧襄重新穿上涼鞋，憑記憶帶高勁去找周邊的其他住處。

    可惜找了幾家，竟然全都爆滿。

    顧襄想了想，說：“要不然，你睡我那里吧?！?/br>
    高勁心跳有一秒不穩(wěn)，回答：“那好。”

    顧襄頓了頓，提醒他：“你打地鋪?！?/br>
    高勁笑了：“沒問題。”

    回到酒店房間，顧襄先打電話請人送兩床被子。

    被子很快送到，顧襄道了謝，高勁把被子鋪到大床一側(cè)的地板上。

    接下來就是洗漱，高勁清清嗓子：“你先去洗？”

    “嗯?！鳖櫹鍙男欣钕淅锬贸鰮Q洗衣服，進(jìn)了洗手間。

    洗手間的門一關(guān)上，她就有些后悔，低頭看手上的睡裙。

    白色肩帶款，胸部帶海綿，蕾絲裝飾，略寬松。

    其實(shí)跟普通的裙子差不多，但這件裙子的性質(zhì)是睡衣……

    她應(yīng)該帶居家服出門的。

    外面，高勁枯坐許久，才聽見水聲。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套衣服，用手輕拂幾下，拂去看不見的灰塵。

    配色確實(shí)很膽大，但他越看越好看。

    水聲斷了一會兒，又接著響起。

    她涂好沐浴露了……

    高勁甩開胡思亂想，他繼續(xù)轉(zhuǎn)移注意力。

    十多分鐘后，洗手間的門再次打開。

    顧襄擦著頭發(fā)，穿著長及小腿的白色睡裙，臉頰紅潤，慢慢走了出來。

    “我好了?！?/br>
    “哦……”

    高勁在隨身帶的那只包里掏了幾下，走進(jìn)衛(wèi)生間?！拔蚁戳恕！?/br>
    “嗯。”

    顧襄沒看他拿了什么，她一直在“專心致志”地擦頭發(fā)。

    等門關(guān)上，她坐到床邊，拿起手機(jī)想聽時間，這才看到焦忞發(fā)來的幾條微信。

    她手機(jī)一直放在客房，沒帶出去。顧襄點(diǎn)開微信看完，又聽了一下時間。

    很晚了，還是明天再說。

    她把手機(jī)放到一邊，沒有回復(fù)。

    她鉆進(jìn)被子里，呆了一會兒，偏頭看地板上的被子。

    不知道高勁會不會說地板太硬……

    顧襄打量大床，床有兩米寬。

    他說只帶了一套衣服，那他帶睡衣了嗎？

    衛(wèi)生間里，高勁沒帶睡衣，干凈內(nèi)褲倒是帶了。

    只是他沒想過會跟顧襄同房，他脫下來的內(nèi)褲該怎么處理？

    高勁拿著內(nèi)褲的手搭在水池里，眼睛看向酒店提供的小肥皂。

    可惜，她在這里，那他在客房里曬內(nèi)褲太不雅觀。

    他忽然好奇顧襄是怎么處理，他沒見她曬出內(nèi)褲。

    高勁呼氣，收斂神思，他找到垃圾桶，松開了手。

    顧襄一直坐在床上等待，男人洗漱動作快，十分鐘后她就聽見了開門的動靜，抬頭望去——

    高勁上身襯衫，下身西褲，還好沒系皮帶。

    顧襄：“……”

    高勁自然走來，說：“冷氣嫌大嗎？”

    顧襄搖頭：“你冷嗎？”

    “不冷，我怕你睡覺冷。”

    “現(xiàn)在不冷?！?/br>
    高勁走到她邊上坐下，揀起她幾縷頭發(fā)，發(fā)梢還有水珠滴落，他拿過床頭柜上的毛巾說：“頭發(fā)也不擦干。”

    顧襄道：“待會兒就干了?！?/br>
    高勁替她擦頭發(fā)。

    顧襄任由他動作，跟他聊天：“我媽明天會來青東?！?/br>
    “嗯？”高勁沒想到，“明天大概幾點(diǎn)到，需要去接嗎？”

    “她明天才能告訴我準(zhǔn)確時間?！?/br>
    高勁問：“她來青東看你？”

    “她有事做，順便看我?！?/br>
    高勁一邊替她搓干頭發(fā)，一邊問：“聽說你媽是作家，我很少看文學(xué)書籍，她主要寫什么？”

    “詩歌，還有一些無病呻吟的文章?！?/br>
    褚琴知性又感性，她創(chuàng)作的作品很受女性喜愛，這幾年每年版權(quán)費(fèi)就有上千萬。

    顧襄說著母親的事，說得差不多時，她的頭發(fā)也快干了。

    高勁的褲腿上留下了水珠蒸發(fā)后的印記，他沒在意。替顧襄用手梳理好長發(fā)，他把她頭發(fā)挽到耳后，露出她的耳朵和修長的脖頸，“好了?！彼f。

    顧襄刮了刮他褲腿上的水印，高勁一把抓住她的手。

    顧襄抬眼。

    高勁若無其事地微笑：“我去洗毛巾，這毛巾是你自己帶的？”

    “嗯，你有沒有帶自己的毛巾？”

    “帶了?！?/br>
    高勁走進(jìn)衛(wèi)生間，擰開水龍頭。

    顧襄說：“你沒帶睡衣嗎？”

    “嗯？”高勁沒聽清，他關(guān)掉水龍頭，擰干毛巾，“你說什么？”

    “沒什么。”顧襄道。

    時間不早，高勁問了顧襄一聲，然后關(guān)燈。

    一個睡床，一個睡地板，顧襄的眼睛漸漸適應(yīng)了黑暗。

    她側(cè)過身，瞧著地板上的人。

    他還真穿著襯衣西褲睡覺……

    顧襄手指頭抵住嘴唇，彎起嘴角。

    她小聲說：“你沒帶睡衣嗎？”

    “……沒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