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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到二毛耳邊輕聲說道。 二毛的處境有多難,一百塊錢對她來說有多重要,她自己又怎么會不知道?只是現(xiàn)在連娘家都放棄了她的時候,楊梅這個表妹竟然能幫她到這個程度,她怎么想怎么感激。 當(dāng)然這時候她并不知道她mama齊昌蘭曾經(jīng)對楊梅做過的那些事,不然估計她拿了錢心里也難安。 但她這會兒并不知道,只有高馳mama和jiejie的反應(yīng)讓二毛又重拾了往日的自尊,果真聽楊梅的話把錢接了。 臨出門時,再看高馳mama和jiejie對楊梅和喬云的態(tài)度,二毛的腰桿子終于是挺直了! 二毛往后的生活要怎么過,當(dāng)楊梅把一百塊錢放到她手里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是楊梅該考慮的問題了。這一趟楊梅上寧常市,沒有找著批發(fā)市場。 她已經(jīng)聽二毛介紹過了,對面的集是周邊鄉(xiāng)民自發(fā)組成的土特產(chǎn)集市,每星期才逢三、六兩次,雖然今天是集日,但中午的時候就已經(jīng)散了。 除了一些鄉(xiāng)民的產(chǎn)出,還有一些手工制品,其它外來的還沒有什么,像二毛這樣能做一手漂亮鞋墊的人也會去擺賣,不過生意好壞全看天意了。 比如今天她的鞋墊就賣得不好。這完全與楊梅的預(yù)期不符,江南的批發(fā)市場還沒有興建起來。她也不打算再去了。 但這個現(xiàn)實并沒有對她造成任何的打擊,相反,今天她的收獲有些豐厚得出乎意料! 正文 第267章大年三十 有時候機緣很奇怪的。有那么一刻,她對幫不幫二毛是很猶豫的,畢竟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二毛的mama齊昌蘭給她造成了不少的麻煩,但她最終選擇來了,這個來了,卻真的讓她不虛此行! 高家大姐提到尼龍蚊帳的時候,楊梅就知道自己來對了。 其實當(dāng)時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她說話,但四十五塊錢的價格一出,她想不注意都難了。做了那么久的生意,全跟一角幾分的金錢數(shù)目打交道,日子久了任誰再提到幾塊上幾十塊的時候,對數(shù)字都特別的敏感。 楊梅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才注意到‘尼龍蚊帳’這四個字的。 對了,沒錯,就是這四個字! 八十年代風(fēng)靡一時的時興物件兒,少了什么都不能少了尼龍蚊帳。剛重生那會兒,楊梅最大的怨念就是家里的貼滿了補丁的老土布蚊帳,除了擋蚊蟲,還擋光、擋風(fēng)。夏夜本來就躁熱難耐,再罩上一頂密不透風(fēng)的蚊帳,簡直就像被關(guān)在了蒸籠里,即悶熱又壓抑。 那時候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買一頂新蚊帳,但到后來反倒是慢慢遺忘了,特別是現(xiàn)在正值隆冬,一點念頭都沒冒出來。 現(xiàn)在突然聽到四十五塊錢一頂?shù)哪猃埼脦母呒掖蠼愕淖炖镎f出來,楊梅有種醍醐灌頂?shù)氖鏁?,整個人一下通透了。 還記得前世旁聽市場營銷課時,老教授舉過一個抓住機遇的例子。 那個人正是八零年代江西的‘蚊帳大王’劉騰龍。他正是抓住了尼龍蚊帳這一新奇事物的商機,專攻一項,做大做強,成了有名的大企業(yè)家。 記憶多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成團成堆的堆積在那里,雜亂無章,喚醒還需要一個觸發(fā)的點。高家大姐的話正是這個點,觸發(fā)了楊梅記憶中關(guān)于蚊帳的記憶。 既然這是一個難逢的好商機,江西的劉大王能做,為什么她就不能做? 回程的時候楊梅從寧常市帶回了一頂雪白又輕巧的尼龍蚊帳。楊珍秀看到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楊梅又亂花錢了。雖然這尼龍蚊帳夠新奇,也夠?qū)嵱?,但大冬天的帶一頂蚊帳回來,怎么說怎么怪異。 楊梅嘆了口氣,這就是普通人與能抓住機遇的極個別人的區(qū)別??! 如果她沒有重生的記憶這個作弊的大利器,很可能即使重活一世,她仍然只能是一個艱難度日的可憐人。 隨著一場漫天大雪的到來,新年也終于到了。 三毛的婚禮定于正月初八,四毛早幾天就隨著王蘭英、三毛和黃紅霞回去過年了,放了假的服裝廠里,就剩了楊珍秀一家、楊老倌和于婆婆,還有喬云??撮T的老孫頭無兒無女,自然也跟楊梅他們一起過年。往日忙碌的廠房里突然安靜了下來,便顯得特別的空曠。 城里的年味比起鄉(xiāng)下,淡了很多,所有準(zhǔn)備的東西都已經(jīng)齊備現(xiàn)成,自己沒有動手的麻煩,但也少了親自籌備的樂趣。 于婆婆從鄉(xiāng)下帶來的豬rou已經(jīng)腌制好了,細細的熏過,每一塊金黃油亮,正被懸掛在制衣廠的廊檐下,楊梅重生后對食物幾乎有一種占有的本能,只要仰頭見到這些像鈴鐺一樣串著風(fēng)干的rou,心情就無比歡暢,什么煩憂都沒有了。 想想也是可憐,活了兩輩子的童年都缺少吃的,也不能怪她在這方面沒有安全感。 三十的一大早楊珍秀和于婆婆就忙活開了,忙了一年到頭,這最后的一頓團圓飯還是要精心準(zhǔn)備的。 即使楊梅在家里最小,向來最受寵愛,但這一天卻也是不允許賴床的,早早的就被叫了起來,結(jié)果什么忙也幫不上。 衛(wèi)生早在二十八的時候就已經(jīng)打掃干凈了,廚房里的菜都是前兩天采買的現(xiàn)貨,早被于婆婆拾掇出來了,晃了一圈,楊梅最后鉆進了楊老倌的屋子。 那天從寧常市回來,楊梅就帶回了一頂蚊帳,鐘修文可是用積攢了好久的工業(yè)票為楊老倌買回了一臺收音機! 那是一臺上海無線電廠出產(chǎn)的紅燈牌收音機,方方正正的一個黃梨花木色的匣子,雖然是嶄新的,但在楊梅眼里總能看出歷史的厚重感。 這會兒鐘修文正在教楊老倌調(diào)頻道。滋滋哧哧的電流聲雜亂無章,但落到每個人的耳朵里,都無比的新奇。 最后定格在一出的花鼓戲上。楊老倌除了愛吸旱煙,有時也會吼兩嗓子花鼓戲,這會兒聽著從收音機里傳來的聲音,他顯得無比的陶醉,微瞇著眼,手指跟著有節(jié)奏的輕敲桌面,時不時的搖頭晃腦輕哼幾句,倒也有板有眼。 這是一個人妖情未了的聊齋式神話故事,情節(jié)俗爛大街,用花鼓戲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聽眾得有足夠的耐心,哼哼啊啊的唱半天才冒出一句臺詞,楊梅有些不耐煩。 可喬云和楊老倌顯得不會這樣想,“這唱腔,絕了!”偶有引起共鳴處,楊老倌會突然爆起,拍案叫絕。而喬云則是睜大著眼,一瞬不移的盯著這個木匣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