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替她順了順氣，仿若不染塵世的雙眼里突然有了一絲真切的笑意。

    ☆、舊事情傷

    山間微風(fēng)徐徐，仿佛女子柔荑溫柔的拂過臉頰，讓人沉迷，湖面的小船微微蕩漾，似乎也沉醉在其中，不可自拔。

    有琴聲，悠悠揚(yáng)揚(yáng)，似乎也和著這微風(fēng)緩緩而來，此起彼落，又仿佛在訴說著一段段動人的故事，點(diǎn)點(diǎn)滴滴，娓娓道來。

    月白外袍的青年男子輕輕撥弄著琴弦，目光落在湖面上，在泛起的波光中意醉神迷，悵然若失。

    沒有人出聲打擾他，祁煥之和沈倚坐在桌前，緩緩喝著茶水，秦怨站在木欄前，兀自對著一湖碧水出神。

    一曲終，彈琴的人緩緩收回手，聲音依舊恍惚，“她很喜歡聽我彈琴給她聽，其實(shí)，比起她的琴藝，我這不過是獻(xiàn)丑罷了，只是，她說她很喜歡?！?/br>
    閉上眼睛，抬手覆上琴弦，指尖微微有些疼痛。

    “我十二歲的時(shí)候，發(fā)生了一些事，那時(shí)候……”

    天已經(jīng)快黑了，下著大雨，有些冷。

    母親還沒有回來，往常母親出去送貨，就算再忙，都會趕著回來給他做晚飯，只是，今日，卻遲遲未歸。

    十二歲的他一次次的跑到門口眺望路口，次次都失望的坐回屋內(nèi)，這個(gè)年紀(jì)的他還有些怕這種下雨的天氣，不敢出門去尋。

    父親早早便去世了，母親帶著他，靠著給那些高門大院的府里送蔬菜維持生計(jì)，將他拉扯到大，在他眼中，母親一直是個(gè)極其美麗的女子，只是太過辛勞，眉宇間早早就染上了歲月的痕跡。

    家里雖貧，他卻有著和其他孩子一樣衣食無憂，快樂的童年。

    終于，在他等得想要伏案哭泣的時(shí)候，母親回來了。

    他抬頭看見母親的樣子，有些驚訝，她全身都濕透了，凌亂的頭發(fā)貼在臉上，往日里溫和的眼睛里滿是失魂落魄，她就那樣失神的走進(jìn)來，站在門口，仿佛沒看見他。

    下午的時(shí)候看著天氣不好，母親不是帶了雨傘嗎？怎么這會回來卻是這般模樣？

    “娘？”他怯生生的叫了一聲，感覺氣氛有些不對，連忙上前去拉住母親的衣袖，衣服上滴出的水順著他的手流到了胳膊里，他不禁一個(gè)哆嗦。

    母親沒有回答她，眼睛里，臉上，全是水。

    “娘……”他看著母親的樣子，突然忍不住哭了起來，娘這是怎么了？往日里每次回家，她都會歡喜的摸他的頭，溫柔的問他一個(gè)人在家怕不怕，有沒有人來找過她。

    聽到他的哭聲，母親終于有了反應(yīng)，她低下頭，看著滿臉淚水的孩子，緩緩抬手摸向他的頭，卻又突然收了回去，“你乖，娘全身淋透了，去洗個(gè)澡。”

    他愣愣的看著母親去了廚房，卻沒有生火，提了幾桶冷水進(jìn)屋，便將門緊緊的關(guān)上了，不多時(shí)，屋內(nèi)傳來很大的水花聲。

    他想告訴母親用冷水會著涼的，可是他有些怕，只好焦急的坐在桌前，望著房門出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經(jīng)全黑了，起身摸索著點(diǎn)亮了燭火。

    屋內(nèi)的水聲終于停了下來，母親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出來。

    他這才突然發(fā)現(xiàn)母親的眼角嘴角都是淤青，露出的脖子和手臂上也全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娘，你怎么了？”他驚訝的跑過去，一把抱住了母親。

    “娘沒事，路上不小心摔了?！蹦赣H低下身摸了摸他的頭，微笑。

    那樣的笑帶著難以掩飾的痛楚和憂傷，他突然間感到了害怕，只有緊緊的抱著母親的手，低低啜泣。

    “乖，娘去給你做飯?！蹦赣H起身，輕輕拉開了他的手便進(jìn)了廚房。

    他愣愣的看著廚房門口，母親的身影在里面來來回回，不多時(shí)，食物的香味便飄了出來。

    鮮美的飯菜端上桌，比往常任何時(shí)候都豐盛，且都是他愛吃的菜，年幼的他懵懂不知，只在母親溫柔的注視下大口吃著。

    “娘今日有些累了，你吃完就乖乖回房間去睡覺?！蹦赣H看著他，眼里滿是慈愛和憐惜。

    “嗯！”聽話的點(diǎn)頭，他看著母親起身進(jìn)屋，關(guān)上了房門。

    那一刻，他并不知道，那是他見到母親的最后一眼，那頓豐盛的飯菜，亦是母親為他做的最后一頓飯。

    第二日，到了晌午時(shí)分，母親依舊沒有出來，剛開始他只懂事的以為母親只是太累了，身上又有傷，所以并沒有去敲門。

    直到有鄰居上門來找，叫了母親很久都沒有人應(yīng)聲，才幫他撞開了那扇房門。

    房門打開的那一刻，那是他一生難以被救贖的噩夢……他的母親，那個(gè)對他溫柔呵護(hù)，愛他入骨的人，安靜僵直的懸在房梁上，蒼白的眉間盡是不甘。

    那雙溫柔似水，飽含風(fēng)霜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過。

    他抱著母親的雙腳嚎啕大哭，他不知道母親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明白母親為何狠心的拋下他，他只知道這個(gè)人，已經(jīng)永永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了他，再也不會跟他說話，再也不會看著他笑，再也不會陪著他長大，再也不會回來……

    “后來，鄰居幫著我安葬了母親，卻始終不肯告訴我，母親究竟為什么自盡?！绷L玨悠悠說著，眼睛有些泛紅。

    “我只是想著母親肯定是在那些大戶人家里受了欺負(fù)，于是便去他們門前鬧著要他們還我的母親，最后，被那些人打的奄奄一息，扔在了荒野，差點(diǎn)死掉，直到我?guī)煾妇攘宋?，替我療傷，將我養(yǎng)大，教我武功?！?/br>
    “許多年后，我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了當(dāng)年母親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費(fèi)盡周折，終于打聽到了當(dāng)年的事?！碧治孀∧?，他的情緒已有些失控，良久，終于放開了手，眼睛通紅，面部表情突然有些猙獰，“他就是個(gè)禽獸！畜生！糟蹋了我母親，還由著那些齷齪的下人凌虐她，侮辱她?！?/br>
    “我終于找到了報(bào)仇的機(jī)會，等他出門去殺他，卻沒想到，他身邊的貼身護(hù)衛(wèi)都是高手，我沒有傷到他分毫，反而受了重傷，躺在冰冷的山崖上奄奄一息?！?/br>
    “那時(shí)候，我望著漸漸灰暗的天空，以為，我就要死了，我的仇還沒有報(bào)，我不甘心……”

    說到這里，他的眼睛里突然變得凄迷，有種朦朧的深情緩緩染上了眉宇間，“是她救了我，剛開始，她告訴我她叫夢心，沒有家。”

    “我就那么相信了，與她在這里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shí)光，我愛上了她，無法自拔，有一天，她突然告訴我，她是不滿家里的婚事逃出來的?！?/br>
    “我告訴她，只要她愿意跟著我，再多困難我們一起去克服，她答應(yīng)了?！?/br>
    “那段時(shí)間，我甚至都忘記了我的仇恨，忘記了我來帝都的目的，只想著要和她白頭到老。有時(shí)候，我居然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