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依了霜娘，趴炕上去了。

    霜娘又找出他外用的藥膏，打開了放在炕頭，這藥味重，不一會滿屋都是，周連營在這藥味的襯托下，看著又是個傷員的模樣了。

    霜娘滿意地摸了摸下巴，轉(zhuǎn)去看著金盞和疊翠收拾東西了，雖然很需要和周連營聊一聊，但這事的后續(xù)說不準(zhǔn)很快就來，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jī)，還是等過去了再細(xì)說不遲。

    第111章

    以弟毆兄這個行徑在正常家族里還是有點(diǎn)嚴(yán)重的，周連平敢這么想一出是一出地跑去要丫頭，正是仗著他虛長幾歲，以為最壞不過是要不到手，誰知弟弟人不可貌相，看著有規(guī)矩知禮儀，結(jié)果說翻臉就翻了個大的，直接跟他動上手了。

    周連平現(xiàn)在只覺周身好幾處疼痛，左膝在某一次的推搡中撞炕尾的木棱上去了，痛得尤其厲害，讓他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但這一點(diǎn)不妨礙他去告狀的決心——要是擱以前他未必敢，但今早周侯爺痛快地答應(yīng)替他設(shè)法捐官，難得給了他回好臉，這鼓舞了他，于是他雄赳赳地去給自己討個公道去了。

    正巧，他趕到的時候，周侯爺剛給老友回完感謝信，預(yù)備著要出門了，他及時堵了上去。

    周連平還有點(diǎn)腦子，他一字沒提真正惹惱周連營的當(dāng)年的事，只說自己身邊缺人，看六房有個丫頭不錯，所以找上弟弟商量一下，想討過來。

    “老六簡直瘋了，他不給就不給罷了，我又不能強(qiáng)搶，結(jié)果他竟然毆打我！”周連平一邊盡力做出副虛弱的樣子來訴苦，一邊在自己身上摸索著，試圖找出傷痕來佐證。

    還沒找出來，迎面一腳，把他踹趴下了。

    “周家怎么就出了你這么個東西！”周侯爺面色鐵青，收腳厲聲道，“還有臉說你身邊缺人，缺你娘的人！”

    周連平瞬間叫踹傻了，呆滯地張著嘴，反應(yīng)不過來自己到底哪句話出了錯，他知道周侯爺不喜歡他在女色上耗神太多，可他這個樣子久了，周侯爺先都沒怎么管他，怎么今天暴怒成這樣，粗話都出來了。

    “你知道你弟弟養(yǎng)著傷，還去找他的麻煩，沒有一點(diǎn)手足之情的畜生！”周侯爺說著向書房外揚(yáng)聲，“來人，把這畜生押回去關(guān)著，不許他出門！”

    兩個小廝應(yīng)聲進(jìn)來，周連平明白過來，急了：“父親，不管老六有傷沒傷，他打了我是事實(shí)——”

    周侯爺根本不聽他說什么，怒瞪一眼：“我去看看你弟弟，他要沒事便罷，要是讓你傷著哪兒，你給我等著！”

    他一拂袖怒氣沖沖地去了，偷雞不成蝕了把大米的周連平坐在地上，心塞得快把自己堵死了：就算他是姨娘養(yǎng)的，可爹總是一樣的親爹啊，怎么就能偏心成這樣！

    **

    霜娘的布置沒浪費(fèi)，讓周侯爺照單全收了，他進(jìn)來屋里一聞到濃重的藥味，眉頭就憂心地擰起來了，坐到炕邊向著兒子好一陣慰問，要不是周連營壓著被沿，再三向他保證沒事，他得把兒子的褲子扒了親眼確認(rèn)過才能放心。

    霜娘在里面聽著周連營有點(diǎn)窘迫的推辭聲音，沒忍住偷笑起來：她做戲好像做過了，看周侯爺這反應(yīng)，哪怕什么都不做，他應(yīng)該也是偏著小兒子的，做父母的偏心并不好，不受寵的那一方各種意難平，但同時也不得不說，作為被偏的這一方，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我真沒事，”外面周連營笑道，“四哥那個體魄，父親知道的，哪里能把我怎么樣?！?/br>
    提到周連平，周侯爺余怒未消：“那個不爭氣的東西，我剛以為他出息了點(diǎn)，就又鬧出這事來了，還鬧到了你頭上。原來打算依他的意，替他捐個官叫他干點(diǎn)正事的，現(xiàn)在看來還是算了，隨他混日子去罷，糟蹋點(diǎn)銀錢，家里還賠得起，要是到官場里胡亂得罪了人，那連家里都拖累進(jìn)去了?！?/br>
    呦，霜娘微微睜大眼，怪不得周連平今天一副抖起來的樣子跑過來了呢，原來是磨到個官身了，不過，好景不長，聽周侯爺這話，很顯然現(xiàn)在后悔要把他打回原形了。

    周連營想了想，道：“父親，倒也不必如此，難得四哥有了上進(jìn)的心思，還是該成全他的，不然他一年長似一年，總不成一輩子都沒個正經(jīng)營生?！?/br>
    周侯爺聞言稍有意動，但終究又搖了頭：“他那樣子，能做得了什么正經(jīng)事？吃不得苦受不得累，當(dāng)初現(xiàn)成的蔭職給他都嫌拘束，裝病不要，如今又能長進(jìn)到哪去。罷了，我也不指望他了，好歹你們兄弟幾個都爭氣，以后分他一碗飯吃，不叫他餓死就是了。”

    這話霜娘聽得就不大開心了，不過此時宗族如此，也是無法，兄弟再不成器，也不能全然撒手，由他淪落，多少得幫襯著。

    周連營不受影響，還是繼續(xù)勸道：“父親先前替四哥考慮的時候，應(yīng)該是怕他闖禍，所以想給他找個閑散的衙門吧？現(xiàn)在要覺得這種不適合，也不必都放棄了，不如反過來想一想，索性給四哥找個管束極嚴(yán)的地方，好好板一板他的性子，說不準(zhǔn)倒能糾正過來一些?！?/br>
    周連營在兄弟里排行最小，但他長得堂正，氣質(zhì)沉穩(wěn)，和人說話無形中就要多兩分說服力，這也是周侯爺偏心他的原因之一，覺得這個小兒子年紀(jì)雖小，卻生就一副可托重任的貴氣模樣，到哪都長臉。

    此刻他就也叫說服了，詢問地看過來：“那你的意思是——？”

    “父親知道，我如今在五軍營里。”周連營笑道，“現(xiàn)任的馮督帥治軍嚴(yán)謹(jǐn)，軍中規(guī)矩嚴(yán)明，四哥若是進(jìn)來，別的不說，他出營困難，首先就能斷掉跟那些酒rou朋友的來往，俗語云近墨者黑，四哥如今這樣，多少是受了那些人的影響。”

    這第一條立刻就打動了周侯爺?shù)男?，癩痢頭的兒子也是自家的好，周連平再壞，但要周侯爺承認(rèn)他天生就是個壞種，就是自己把他生成這樣的，那絕對不可能，所以原因必須在別人身上，是別人把他帶累壞了。

    都不要周連營再說別的，周侯爺馬上拍了板：“你說的是，就該讓他進(jìn)去磨練一下?！?/br>
    他覺得這主意甚好，再安慰了兒子幾句：“不必理會你四哥，你這里的丫頭都隨你做主，等翻年你出了孝，要是看上別的誰，想收用了，都只管和你娘說去?！?/br>
    說罷匆匆起身離開，給周連平找磨練的門路去了。

    ……

    霜娘出來，一邊收拾著做樣子的藥膏，一邊向周連營搖頭：“你可也太壞了，以后不能得罪你?！?/br>
    周連營半側(cè)過身，一手撐著后腦，一手過來拉了她坐下，道：“我怎么壞了?！?/br>
    “還裝傻，”霜娘忍不住笑，“你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