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你想曬被子，另找個人替你弄就是了，彩翠告了假，巧翠去廚房等朝食，芳翠不是還在？我才看到她拿著抹布進(jìn)了堂屋，我去叫她出來，你別鬧了?！?/br>
    南香冷哼一聲，甩開了她的手：“得了，不敢勞動你們，你們都是大忙人，今天跟著去太太院里，明兒跟著去大奶奶院里的，只有我一個閑人，哪比得起你們。”

    春雨沉默了一下，看著她：“你這邪火原是沖我來的？為著昨天我和半梔跟奶奶出了門？”

    南香不留神把真話說出來了，后悔不迭，一時啞了。她心里瞧不起霜娘，不想伺候她，但眼看著別人都有接近霜娘的機會，今天更見連二等的都上去了，她心里沒來由又覺得焦慮，一時沒控制住，沖著春雨說了酸話，其實她心里對春雨倒真的沒有意見，并沒想酸她。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币姶河贽D(zhuǎn)身要走，南香慌了，忙拉住她道，“我不是說你，我說的是疊翠那蹄子?！?/br>
    “疊翠沒有做錯什么?！贝河陣@了口氣，她覺得跟南香說話越來越困難，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才順心?！澳阋环H近奶奶，你自己往奶奶跟前多繞兩圈不就行了？你的位次在她前面，只要你想，她越不過你去?！?/br>
    她還有一句話含著沒說，知道說了南香要急：你自己又不肯上前，別人上前了你又眼紅，哪有這樣的呢？

    卻沒想含了半截的話仍是惹惱了南香：“我不服她？一個花房里出來的，哪里論得起和我說服不服？手上的泥還沒洗干凈呢，不知哪里來的狗屎運，天上掉下個二等砸得她暈了頭，就不知道去照照鏡子，看自己配伺候主子出門不配！”

    春雨頭都聽大了，她口舌上原不靈便，不想留下再起爭執(zhí)，忙說有事直接跑了。

    南香獨個站在房里，越想越惱火，氣得拿起個茶盅摔了，聽那響聲清脆，方覺得心頭悶氣略去了一些。

    這院子是越呆越?jīng)]趣了，她得把腳步加快些，早日離了這里才好。

    **

    疊翠是個很有上進(jìn)心的丫頭。

    她這樣有上進(jìn)心的人，去巴結(jié)南香是不得已的。

    這迎暉院里，正牌主子自然是六奶奶，抱她大腿最合適。但一來，疊翠是二等，越過金盞等直接上前獻(xiàn)殷勤有點犯忌諱，若碰到心眼窄的，反手就能給她小鞋穿；二來，六奶奶太省事了，平素起居只用金盞一個，都不怎么吩咐旁人，她就是膽肥不怕得罪人，也根本撈不著機會上前。

    那就把目標(biāo)降一等，討好金盞吧，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問題來了，金盞幾乎跟六奶奶捆在一起，連晚上都睡在外間守夜，她還是很難有機會。再看春雨，又跟半梔綁定了，她不好□□去，巴結(jié)人找靠山這回事，最好是一對一，同時找兩個，最后的結(jié)果往往是把兩個都得罪了，沒一個念她的好。

    所以，只剩下南香了。疊翠抱著“沒魚蝦也湊合”的心態(tài)巴結(jié)了她一陣，然后就覺得不對來了——這位jiejie根本就沒心思伺候主子啊，使喚她倒是使喚得順手極了，把自己當(dāng)成主子了。

    疊翠慢慢就想疏遠(yuǎn)她了，她的最終目標(biāo)是巴結(jié)上六奶奶，可不是給丫頭當(dāng)丫頭，二等和一等又沒差多少，她憑什么犯這個賤哪？

    她一邊想法疏遠(yuǎn)，一邊煩惱著，斷了南香這條線，她下一步該怎么辦呢？

    天上掉下餡餅來了，六奶奶叫她一起出門去請安。

    喊了她一次不算，第二天又喊她了。到第三天，她壯著膽子不等人叫，直接跟上去，當(dāng)時心都快激動得跳出來了，就怕六奶奶或者金盞轉(zhuǎn)過頭來跟她說不要她去了，但并沒有。

    又跟兩天，疊翠忍不住了，尋了個機會私下問金盞，是不是以后她都可以跟著出門。金盞的答復(fù)有點含糊，說這陣子都要她跟，再往后就再說罷。

    有這句話就夠了，疊翠開心極了。去正院請安是每天雷打不動風(fēng)吹不走的行程，早晚各一次，來回路途加在一起有小半個時辰呢，能跟一陣子已經(jīng)不錯了，夠她在六奶奶跟前刷刷存在感了，至于再往后，她已經(jīng)比另三個翠領(lǐng)先一步了，又何必著急呢？

    身上有了差事，疊翠疏遠(yuǎn)起南香就更有理由了。當(dāng)然她不笨，不會做得太明顯，南香叫她干活她仍舊去，只是不會主動上趕著去替她做什么了。

    疊翠以為自己做的應(yīng)該是不錯的，所以南香扯住她撕起來的時候，她很有些猝不及防。

    起因是南香派了個荷包給她做，疊翠應(yīng)了，但和她說了自己針線活不好，只會做最簡單的花樣，而且還要多做些天。這是實話，她以前都在花房里呆著，碰針線的機會少，不擅長這個。南香當(dāng)時只說沒事，叫她慢慢做。

    但隔天就過來催問了，疊翠先沒意識到她是找茬，好言好語地和她解釋，南香卻全然聽不進(jìn)去，整個人陰陽怪氣的，說出口的話一句比一句不善，疊翠慢慢也軟和不起來了，頂了兩句，結(jié)果像捅了馬蜂窩般，南香直接翻了臉。

    “我知道，你如今攀了高枝了，眼里哪還有我們這些人，煩你做件小事，三請四邀好似求祖宗一般。罷了，原是我沒有眼色，往后再不敢煩你了?！?/br>
    疊翠被譏刺了好一刻，終于從這句話里聽出來禍端在哪里了，明白過來后她心里又惱火又憋屈：雖然她是很想上趕著往六奶奶身邊湊，但行出事來還是守了規(guī)矩的，并沒使什么陰謀手段。你要眼氣不服，自己也可以想法上進(jìn)，又沒這個心思，一天天只是做個小姐樣，難道還指望主子自己往你跟前湊不成？天底下哪有這個道理！

    心里這么想，她面上忍了沒帶出來，還是壓了脾氣道：“jiejie誤會了，像我手腳這么粗笨的，連個荷包都做不齊整，奶奶哪里看得上我。我這幾天出門，原是金盞jiejie叫了我去的，說我沒在臺面上伺候過，見的人少，通不知道眉眼高低，所以帶我一陣子，叫我留心學(xué)一學(xué)?！?/br>
    南香“嘿”地冷笑一聲，拿眼白斜她：“我說呢，原來是巴結(jié)上了金盞，也對，你跟她比跟我有前途多了。還站在這里做什么，趕緊找你的金盞jiejie去，別叫我這冷灶耽擱了你?！?/br>
    疊翠站在當(dāng)?shù)兀樁嘉⑽獍琢?。她現(xiàn)在后悔死了當(dāng)初怎么就沉不住氣，明知南香是最次選擇，還是巴上了她，現(xiàn)在叫人這樣羞辱，也只好白受著。

    她一時還未想到要怎樣回話，冷不防手上一痛，南香把她那個剛做出點雛形來的荷包搶了去，拿起剪子就絞，口里道：“賤蹄子，你不開開眼，以為我是墻上掛的紙畫，由得你想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你既巴上了金盞，就該一心一意地哄著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