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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死了?!”雪娘尖叫,嚇得直跳腳,連第二眼都沒敢看,向后逃到了院子里。 她是少女嗓音,比胡姨娘的嗓門要尖利吵人得多,這一番叫喚直接把左鄰右舍都驚動了。 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吳氏忙忙走過來,踮起腳隔著墻問道:“二姑娘,你家可是出事了?” 雪娘一早被吵醒,眼一睜開就見著個“死人”,魂都被嚇飛了,腦子直接停擺,見人問張嘴就答道:“大姐尋死了?!?/br> “什么?”吳氏大吃一驚,拋下衣服就走過來拍門:“快把門開開,到底怎么回事?” 雪娘正害怕著,想多些人陪,奔過去就要開門,胡姨娘一個激靈,忙探出頭去喝道:“雪娘,站著!” 吳氏在外面啪啪拍門,厲聲道:“快開門,人命關(guān)天的事,也能遮掩?” 胡姨娘一腦門官司,汗都要急下來了,凌虐長女是一回事,然而把她虐死了又是另一回事,若是小時還好扯個多病夭折,然而霜娘如今長到這么大了,忽然上吊尋了死,傳揚(yáng)開來誰心中不覺得蹊蹺?她的名聲在這遠(yuǎn)近街區(qū)本來就不大中聽,這一來恐怕要臭大街了! 第5章 “再不開門,我們?nèi)パ瞄T報官了,叫衙門里的爺們來同你說!”門外又換了個女聲,這新來的女聲嗓門更亮更明快,跟著是不間斷的拍門聲。 雪娘被一嚇,愈加六神無主,靠在門邊,手軟腳軟地就拔了門閂。 吳氏當(dāng)先進(jìn)得門來,抓了她問:“霜娘呢?” 雪娘怯怯地指了指西廂的方向。 兩人飛奔過去,吳氏走在最前,最先瞧見屋里現(xiàn)場,她是個年青婦人,今年剛交三十出頭,平常只在家中cao持生計,不曾直面過生死交關(guān)的場面,這時心中止不住地突突跳起來,走在她后面的是大理寺評事家娘子沈氏,比她長了三四歲,又因為自家夫婿職業(yè)原因,常聽些斷案決獄的事,膽子更大些,后來居上地先進(jìn)了屋,先將手指去霜娘鼻間試了試鼻息。 “還有氣!”她驚喜地叫道。 聞聽這話,第一個松了口氣的居然是胡姨娘。霜娘要是就這么死了,這頂殘害正室嫡女的大帽子她這輩子也別想摘下來了,子不言父母過,輿論不會把賀老爺這個親爹怎么樣,全部都會沖著她來,可她捫心自問,她真的只想從霜娘身上求財,沒想過要命??! “快快快,先把人扶起來,抬到床上去?!鄙蚴辖羞^吳氏,兩人齊心協(xié)力,把霜娘脖間的汗巾扯下來,一個抱頭,一個抬腳,把霜娘弄上了床。 沈氏抹了把汗,轉(zhuǎn)頭道:“大夫呢?這么大事,怎么連個大夫都不去請?!” 胡姨娘忙道:“這才剛發(fā)現(xiàn),還沒來得及——我這就去?!?/br> 吳氏將她一推,白眼道:“誰敢指望你?還不知請個什么赤腳大夫來,我叫人去?!?/br> 她就走回隔壁家里,吩咐自家丫頭去請大夫。 胡姨娘滿心冤枉,不由追著她背影分辯道:“這是什么話,好像我存心要害大姑娘似的。人還是我救下來的呢,我若遲了一步,恐怕都來不及了?!?/br> 沈氏在屋里冷笑一聲:“你沒害,好好的姑娘怎么會想著上吊?難道她小小年紀(jì)的活夠了,還是覺得往梁上懸著好玩,要玩一回?” 胡姨娘自覺自己無辜的很,被橫加指責(zé)十分氣惱,回嘴道:“這與我什么相干?誰曉得她日子過得好好的,為什么想起尋死來。這些年我待大姑娘夠周到了,重話也不曾說過她一句,我自己的女孩兒惱起來還拍她兩下呢,還嫌不足,到頭來倒養(yǎng)出個仇人來了,有一點不是處,通是我這個做后娘的不好,弄得鄰居們都逼到我門上來罵我,我這過的是什么日子,還不如也一根繩子吊死算了!” 沈氏待她說完,又是一聲冷笑:“你別急著放潑,我先問你,你是哪門子的后娘?一個奴婢出身的姨娘,兩吊錢買來的貨色,自家關(guān)起門來發(fā)發(fā)夢就罷了,外人面前還真拿自己當(dāng)正頭娘子待了?勸你歇歇罷。你若不服氣,想上吊只管吊去,我瞧著你還有兩分骨氣,只怕還高看你些!” 吳氏走回來,聽見個話尾,接口道:“算了罷,jiejie,別同這樣的人認(rèn)真動氣,她既無人情,又不通道理,像那等心肝生偏了的人,還有法給他正一正,可天生就少生了這樣?xùn)|西的,卻是神仙都沒轍。” 胡姨娘以一敵二之下,被堵得臉都紫了,曉得這狀況已經(jīng)扯破臉了,再說下去她也討不了好,便生硬地道:“你們這么說,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我的心我自己知道,憑你們對我有多少誤解,說我一千個不好,一萬個不好,這總是我們家的事,同你們沒關(guān)系,你們這么冒昧,沖到別人家里來,難道又有什么道理可言了?” “平常我們自然不好管,但是現(xiàn)在都快出了人命了,難道我們做鄰居的還不能來問一問了?”沈氏反口就道,“你家的事憑你做主,可霜娘的命是她自己的,姨娘逼死正室子女,在律法上是個什么判法,要不要我試舉二三例與你聽聽?” 胡姨娘有些發(fā)慌,心里不由埋怨起賀老爺來。昨日賀老爺說要馬上相看新親事的時候她心里就覺得不安定,只是擰不過他,結(jié)果好了,把霜娘逼急了,果然就鬧出了事,還鬧得四鄰皆知,想遮掩都遮不過去。 如今這口黑鍋牢牢地扣在她身上,她既不敢送給賀老爺,也萬萬不想自己背著,心思亂轉(zhuǎn),急切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只想到一個借口:“怎地非說是我逼死了?姑娘大了,誰知道她是不是多了些不好說的心事,或見了什么少年,吃人哄騙了,回來想不開也難說得很——” “住口!”沈氏勃然大怒,恨不得伸手給她個耳光,“你有半分證據(jù)沒有?空口白牙地就朝人身上潑臟水,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你這么一污蔑,就算救回來也要再死一回!” “咳,咳咳……”床鋪里傳來輕微的咳嗽聲。 霜娘醒了。 霜娘剛醒來就嚇出一身冷汗。 她昨晚翻檢襖裙時,同時見到那箱子里壓著的幾塊布料,因她常年做針指,那些布料各色各樣的都有,她目光盯在其中一塊白色的料子上,忽的便福至心靈,立時放棄了改造襖裙,轉(zhuǎn)而去縫制一身素服,一邊做一邊想著自己新冒出來的靈機(jī),一步步推演,在腦中反復(fù)編排,直折騰了大半夜,自覺把將要演出的戲碼安排停當(dāng)了,方合眼胡亂迷糊了一刻。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萬萬沒想到的是,剛剛出師,她就差點身死——她是卡準(zhǔn)了胡氏來敲門的時候才把腳下踩的凳子踢翻了的,同時未防萬一,她的兩手還卡在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