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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令人目眩的燈光已經(jīng)是另一個世界。 不過眼前人一句“我會殺了他”讓她錯愕到近乎失語,太不像他。 沈初覺先前揮拳的右手指節(jié)泛起一片紅,被周圍白皙膚色襯得觸目驚心。他用力過猛,傷到自己。稍微彎曲,手指傳來清晰的疼痛。他隱忍蹙眉,不經(jīng)意瞟到李不琢眼里的惶惑。 “你怕我?” 她是有點怕,以為被他看穿心思,連忙否認:“不是?!?/br> 沈初覺不以為然地翹起嘴角,低低的聲音拂過她頭頂?shù)陌l(fā)旋,“我要是像你看到的那么人畜無害,早就活不到今天?!?/br> 李不琢低頭,細細品味他話里的意思。 她對沈初覺的確一無所知,從家世背景到人生經(jīng)歷。不過曾經(jīng)和他做了兩年鄰居,看上他的好相貌,最后潦草地離散。 如此而已。 看到他溫柔的一面,或許只是,他把其他面都收起來,只愿給她看到溫柔。 沈初覺低聲問:“在想什么?” 李不琢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但不想被他看出來,迅速扯了個謊:“在想你手疼不疼?!?/br> 他寬大的手掌前后翻了翻,“不要緊,回去敷一下?!?/br> “你剛才不該動手,他再多說幾句,我一定忍不住收拾他?!?/br> 沈初覺不動聲色地笑,“那明天你大概也不在酒店了,員工要守規(guī)矩?!?/br> “你不會真的要殺了他?” 此時電梯門打開,沈初覺走出去,轉身向她伸出另一只手,“暫時不會。先別說那個,我們得快點?!?/br> 沈初覺的房間在56層。 他們先坐電梯到53層,再一起向上跑兩層樓梯,以免被林錦承手下的人追到。 李不琢手伸得猶豫,視線觸到他眼下的淚痣,孤零零的,像在示弱:漂亮的東西易碎,你要好好珍愛。 于是瞬間被他變軟變?nèi)岷偷纳袂樾M惑,內(nèi)心涌起一陣陣無助,好像除了跟他走,沒有別的出路。 兩人飛奔在印有深色花朵的走道地毯上,繞過幾個轉彎,跑進安全通道。沈初覺腿長,照顧李不琢特意放慢了腳步。樓梯旋轉向上,看不到盡頭。 最后安然躲進屋子。 * 李不琢一口氣喝了半杯冰水,從胃里打出一串很涼很深的哆嗦,終于緩過勁來。 她握著玻璃杯走到更衣室,旋開門把,照眼便是沈初覺整塊裸.露的背,他手指的紅腫熱敷后消退不少,正抽出一件新襯衫準備換上。 他寬闊的肩.背,緊實流暢的肌rou線條和李不琢想象中那種讀書人的瘦弱不大一樣,被迷住了,忍不住向前幾步想看清楚。 沈初覺察覺到,轉過臉來。 他眼里透著明朗,像飽含光澤的黑曜石,眉毛幾不可察地揚了揚,整個人正面轉過來,仿佛在說:索性就讓你一次看個夠。 于是視線撞上他的胸.膛,往下是結實的小腹和收緊的腰。 李不琢全無防備,咽著口水慌忙扭頭。衣柜的門敞開,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里頭居然全是襯衫。 “好多……” “這里有幾百件,”沈初覺抖開手里那件,從容不迫地穿上,“還經(jīng)歷了兩次斷舍離處理。” 丹寧、亞麻、混紡、府綢、真絲,純色的,條紋的,撞色拼接的。李不琢微微張著嘴,手指一件件撫過,眼里滿是驚嘆。 而此時,他身上那件精致考究的烏檀色法蘭絨襯衫一路扣到頂,衣料隨他抱起的手臂堆疊細小的褶皺,散發(fā)濃郁的知性氣息,叫人驚艷。 他斂起表情,低眸,“剛才林錦承叫你干什么?” “他讓我……”怕沈初覺真的殺了他,李不琢略去陪.睡的內(nèi)容,只說,“他拿來好幾瓶葡萄酒,要我嘗過之后判斷分別出自哪種葡萄。一個小難題而已?!?/br> 沈初覺若有所思地搓了搓下巴,“也不難啊?!?/br> 李不琢:“……” * 二十分鐘后,林錦承點的那幾瓶酒,沈初覺從大堂酒廊叫了兩份一模一樣的送來,一份撕了標簽,一份則保留。 李不琢站在餐桌旁,忐忑不安地看他逐一往玻璃杯倒酒。 撕掉標簽的那一份被她放在廚房,沈初覺說他每嘗一杯酒,就讓她過去看看判斷是否準確。 第一杯是淡淡的琥珀色。沈初覺輕輕搖晃,閉眼嗅了嗅,薄抿少許,仰頭喝一口。 “雷司令和白皮諾?!?/br> 李不琢快步走去廚房,在那瓶產(chǎn)自吉布斯山谷的葡萄酒瓶上,找到葡萄品種,確實是這兩種。她心里猛地震了震,再轉回去,沈初覺已經(jīng)在喝第二杯。 “瓊瑤漿?!?/br> 沒錯,這是雨果格烏香茗納。 “白詩南。” 這是雨耶酒莊的小山原甜白。 “還是雷司令。” 這是露森艾登莊園的雷司令晚收。 四瓶酒,沈初覺全都說對了。 室內(nèi)酒味彌漫,他表情因微醺而生動了一些,似笑非笑地轉著手上的杯子,“聽說獎品是巴黎之花的美麗時光?助興的小節(jié)目,也出得起這樣大的手筆。零零散散點這么多東西,一晚上幾十萬流水,林錦承果然是酒店最愛的客人。” 李不琢不服氣地撇撇嘴,“在客房部上班不需要‘能嘗出葡萄’那么高標準吧?” “不必。他這是為難你,你可以拒絕?!?/br> “那你怎么品出來的?” “我和他早就認識。他父親過去是藍海飯店總經(jīng)理,因為這層關系,曾經(jīng)一起去南法的佩皮尼昂葡萄酒莊園,向當?shù)蒯劸茙熣埥踢^。” “可……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為什么品酒的功力現(xiàn)在還如此厲害? “我喜歡羅訥河谷的氣候,每年會去一次,自然學藝精進。而且ll附近的fingerke是全美知名的葡萄酒產(chǎn)區(qū),讀書的時候近水樓臺?!?/br> 沈初覺半跪在地,將幾瓶葡萄酒逐一收進套房里的恒溫酒柜。一邊放置,一邊同李不琢說話,嗓音如紅酒般溫醇:“我除了能品辨葡萄,還知道客房服務員做床不能超三分鐘,鋪床的時候,蓋被要求中線對齊,上端距床頭約30厘米?!?/br> 說到這,他突然停下,目光銳利地掃向李不琢,“包括整理和清掃,上回我說,這些事情你并不比我更擅長,是因為你所做的一切,我同樣經(jīng)歷過?!?/br> 片晌,他眼里的銳利剝落,溫柔卻哀戚,無可避免的宿命感。 人人眼中,國際品牌的五星級酒店如筑于云端的城堡,仰之彌高。這是無數(shù)酒店人辛苦織就的桃花源,他們不享受夢幻,僅僅是社會普通從業(yè)者,是夢幻的制作器與販賣機。 而每日大量的重復勞作,與“客人至上”的行業(yè)準則,常使人忘記他們努力維持的微笑背后,有著數(shù)不盡的辛酸。 李不琢無法想象,當年全市高考的裸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