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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之下還是答應(yīng)了。 姐妹兩個叫下人套馬去了吳家。 姐妹兩個到吳家之后,直接被領(lǐng)去了棠桂居,吳畏就在院子里養(yǎng)傷。 入了院內(nèi),去歲的海棠和桂花都凋零了,枯樹枝,干花盆,下人們垂首縮在遠處的廊下噤若寒蟬,吳輝坐在內(nèi)室門檻里面,擋住射入房間里的光線,扶著輪椅的手在顫抖。臥室里面?zhèn)鱽韰俏返乃缓鹇暋?/br> 兩個姑娘對視一眼,齊肩往里去了。她們本不想偷聽他們兄弟兩個說話,哪知下人們都嚇得呆了,沒有一個丫鬟敢抬頭跨出來一步,屋內(nèi)同時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有茶杯飯碗,還有硬枕咚咚落地的沉悶聲——吳家兄弟兩個可是從來沒吵過架的! 因不曉得兩個表哥吵架的緣故,李心歡自然不敢隨意開口去勸,而李心巧更是想把他們吵架的內(nèi)容聽明白,所以姐妹兩個就站在石階下面,面對著吳輝的背。 吳輝似是方才訓斥了吳畏有一陣子,現(xiàn)下已經(jīng)有些疲倦,深深地喘了口氣,以很低的嗓音道:“畏哥兒,你別再任性了行嗎?!母親已經(jīng)病了,父親也氣得食不下咽!” 或許旁人聽了,都要罵吳畏是個不孝子。李心歡卻明白,其實吳畏并不是這種性格的人,自小到大,他處處周到體貼,父母的要求無一不應(yīng),無不努力做到,她以為,二表哥并不全為了她才與家族反目。 床榻上的傷患絲毫不為所動,這幾天吳畏已經(jīng)聽夠了這些話,奶娘要說,管事mama要說,父親要說,現(xiàn)在連大哥也要說,他聽夠了,也聽麻木了。 吳輝雙手抓緊了輪椅,雙肩顫抖著,揚起頭狠狠地瞪著床上的吳畏切齒道:“畏哥兒,你身體健康,從小就得父親的精心培養(yǎng),騎馬馳騁自由自在,幾乎得了父母所有的寵愛還那么任性!如果……如果我能得到你一半的生活,都不會像你這樣子冷漠自私!” 冬季的陽光并不多溫暖,照在吳輝慘白脖側(cè)凸起的血管,和他冰冷的側(cè)臉上,顯得他越發(fā)單薄瘦弱。 李心歡知道吳輝內(nèi)心對生活是有渴望的,可是沒想到他渴望執(zhí)著到這種地步,日日含著黃連活下去,只在這時候吐了一口苦水。大表哥的心里,該有多難過。 李心巧抹了把眼淚,這是他的親表哥,她不是不心疼的。吳輝仿佛是被忽略的人,但他們終究是一家人,那些憐惜的話雖說不出口,血緣親情卻是在的。 室內(nèi)陡然安靜下來,吳輝不訓了,吳畏也不砸東西了。 忽然,傳來一陣輕輕的“嗚咽”聲。 李心歡忙去探尋,是吳輝表哥哭了嗎? 不,不是。吳輝直視床榻之上的吳畏,微微低下了頭,這么些些年,他是沒見過弟弟掉眼淚的,更遑論哭出聲來,便是父親把吳畏打的那么厲害,送了半條命,他也咬牙忍了。 一直堅強堅韌的吳畏,竟然哭了。 吳畏咽下胸腔怒氣,淡然開口道:“是!我就是自私!因為你有腿疾,所以父母覺得愧對你,小時候只要你也喜歡的東西,我從來沒有跟你爭過!我雖是弟弟,卻處處小心翼翼地讓你,生怕你不開心,覺得父母偏心傷了你的心!因為你有腿疾,所以讀書騎射我樣樣比別人刻苦,冬天生凍瘡,腳趾凍爛了,夏天在衛(wèi)所長痱子,背上常年帶著槍傷,就是想把你的那一份也學好了,讓父母親心里有所安慰!我十四歲就獨自去京中,不過是為了讓父母沒有后顧之憂,為了讓你以后還能享富貴榮華!” 吳輝輕輕吐了一口氣,其實弟弟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吳畏敏感,他又何嘗不是? 吳畏舔了舔落在唇邊的眼淚,沾在舌頭上咸咸的,一眨眼便又落下一串,他閉著眼自嘲道:“都覺著我自私是不是?我就是自私!你還記得那年我炸掉的一截指骨的時候嗎……我真的疼得厲害了,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告訴了父親一聲,他說什么?!他卻說好在是傷在科舉之后!叫我莫要在舉業(yè)上松懈!大哥!你有個頭疼腦熱母親就親自守在你身邊,他們愧對你,難道就不愧對我嗎?!???”他從床上彈坐起來,充血的眼睛怒視上空,一雙眼流干了淚似的,恨不得咬碎了牙齒道:“我真恨不得……恨不得從樹上摔下來的人是我!” 外面聽見這話的三個人俱是心頭一揪,任誰也沒想到,別人眼里錦衣玉食,活潑開朗的吳畏,其實從小就敏感善良,承擔著家里每一個人的希望,努力變成父母想要的樣子,默默忍受著千萬斤重的苦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F(xiàn)在,吳家人,是真的傷了他的心。 李心巧拿帕子掩著面,生怕自己哭出聲音。 吳輝僵著臉也不曉得說什么好,人生艱難,他其實更想和弟弟交杯換盞,而非針鋒相對。 吳畏長嘆了一口氣,眨掉了眼眶里蓄滿的淚水,平靜地躺下去,壓抑著以極低的聲音質(zhì)問道:“大哥……現(xiàn)在我只想娶我喜歡的姑娘,這也不可以嗎?這也不可以?” 吳畏執(zhí)著的并非娶誰,也是想要一個替自己而活的機會。李心歡就知道,吳畏的執(zhí)念沒有這么簡單。 吳輝喉嚨一哽,紅著眼眶有些無措,翕動著嘴唇,強忍心疼道:“那便給姑姑好生賠罪吧!” 吳畏默然不語。 吳輝手指不安地動了動,不去看吳畏的臉,溫聲道:“弟弟,哥哥只想你好好的。你傷了手的那年……其實父親在母親面前紅過眼睛,還親自叮囑大夫,千萬要仔細醫(yī)你的手?!?/br> 只不過,吳畏從來都不知道罷了。 吳畏是吳家唯一的希望,吳正卿從來都是嚴父的模樣,便是心疼,又怎肯叫兒子看出來? 李心歡正跟著心酸落淚,李心巧牽著她就往外跑。避開了和他們兄弟倆正面相對的機會。 疾步出了吳家,姐妹兩個繞出影壁,徑直上了馬車,也不管吳家管事mama的追問。 馬車上,李心巧哭了大半路,快到李家的時候才止住了哭哭啼啼,拿帕子擦干了眼睛,直視李心歡道:“二表哥不娶我是對的,若連將來的枕邊人也要替父母而娶,真就對不起他這‘無所畏懼’的名字!他該為了喜歡的人,無所畏懼。” 又豪氣地抹了把眼淚,李心巧用勁吸了吸鼻子道:“瞧他這副要被打死的樣子,還有個男人的樣子,也不枉我喜歡他一場。從今日起,我與他的緣分算是盡了!往后只有中表之親,絕無半點私情!” 堂姐說的豪邁,李心歡心生敬佩,早就哭紅雙眼,現(xiàn)在正崇拜地看著李心巧,重重地點頭“嗯”了一聲,一把抱住了堂姐。 如此甚好,親人都還是親人。 只是……堂姐的未免不靦腆了些,“喜歡”兩個字就這么直白的掛在嘴上,聽得她怪臉紅的,因為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想起了溫庭容。 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