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把側(cè)臉襯的愈發(fā)溫婉，她另一只手也握上朱蕓的手道：“母親，這話您已經(jīng)說過一次了，切勿再因此憂心。兒媳知道大嫂心眼不壞，大是大非面前從不胡攪蠻纏，且侍奉公婆盡心盡力，把李家也打理的很好，只是脾氣直些，私以為，這不是什么大問題?！?/br>
    如若不然朱素素也不會一直忍讓，她娘家是北直隸朱家，婆母又是她堂姑，丈夫?qū)櫵?，女兒孝順，但凡心中有半點不平，都不用強忍。

    朱蕓安心地頷首，繼續(xù)道：“你不曉得，我還有一層擔(dān)憂。”

    朱素素看著朱蕓，一副愿聞其詳?shù)谋砬椤?/br>
    朱蕓瞇著眼憶李心歡那張可愛的笑顏，面上也浮起微笑道：“心歡沒有嫡親兄弟姊妹，庭容雖是她名義上的舅舅，兩人也是在一處長大，可終究沒有血親。將來都各自婚嫁，關(guān)系自然就淡了，縱使他有潑天富貴，也照拂不到心歡身上。不像心巧，頭上兩個親哥哥，還有吳家表親，說不定將來吳李兩家人變作一家人，以后自有大好前途等著她?！?/br>
    接著，朱蕓面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擰眉道：“心歡若有你的造化，我自然不憂心，就怕時運誤人啊。將來老大老二分了家，朱家又遠在北直隸，萬一有個好歹，他日若有汾兒的孩子給心歡撐腰，我便真?zhèn)€不擔(dān)心了。”

    婆母掏心掏肺的一番話，讓朱素素眼眶發(fā)紅，府上人都以為吳美卿得寵，一對嫡孫才是兩老心尖尖上的人，只有她知道，最得寵的還是她們娘倆。

    朱素素目光篤定道：“您放心，侄女絕對不會和大房離了心，就是不為自己，也自該為心歡考慮?！?/br>
    朱蕓寬心地笑了，只有朱素素能把鋼鐵化作繞指柔的性子，才能讓李家內(nèi)宅安穩(wěn)，給予李家扶搖直上穩(wěn)妥的保障。

    末了，朱蕓還隱晦勸道：“心歡已經(jīng)大了，你們夫妻兩個也還年輕……”

    朱素素一笑置之，孩子的事也不是她能做得了住。

    朱素素從千帆堂出來，心里頭也在想著如何和吳美卿把嫌隙化解掉，心知大嫂還是因為當年之事介懷，只是陳年舊事早在她記憶里都快磨滅了，如何才能從千絲萬縷里找到解決之法？

    朱素素知道大哥李拂一曾經(jīng)喜歡過她，但這種感情只是年少時候朦朧而純粹的感情，甚至近乎于親情。包括她對丈夫李拂念的感情，也都是從他與她定親之后才有的，吳美卿怎么就一直郁結(jié)于心呢？

    ……

    吳美卿連續(xù)幾日忙的腳不沾地，卻還是抽空打聽了朱素素的經(jīng)書送到?jīng)]有，從老夫人院里人的嘴上聽說，十卷經(jīng)書都是蠅頭小楷寫就，分毫不少，她才把這事從心里除去。

    接著去見了兩家夫人，也看了她們家里待嫁的女兒。

    挑挑揀揀十余家，吳美卿都沒選定個人，問過丈夫的意見，卻是一問三不知，這幾日又煩又悶，嘴上燎了泡，動不動就想發(fā)火。

    李心巧可不敢觸母親霉頭，躲的遠遠的，還是方夫人親自上門才解了眾人的圍。

    吳美卿很高興見方夫人，說話語氣都輕快了些，才把人迎到次間里面，招呼人上了峨眉雪芽，就拉著人一道去榻上坐。

    “你怎的有空來了？不是最近拘著你家小娘子做針線在嗎？”方夫人的女兒年十五，已經(jīng)許了人家，等及笄了就準備出嫁。

    方夫人笑道：“莫不是擾了你？就拿這話來趕我走？”

    吳美卿嘖了一聲皺眉道：“這叫什么話？你瞧我急的嘴上發(fā)泡，府上沒一個知冷知熱的人，有你來同我說說話，我高興都來不及?！?/br>
    聽到這話，方夫人后面的話倒不曉得該如何開口了，她勉強笑了笑，走到次間里和吳美卿兩個一處坐在榻上，道：“有什么煩悶的事，你說給我聽聽？”

    吳美卿就只說了兒子的親事，至于她和丈夫感情的事忸怩著不肯開口。

    還是方夫人見她欲言又止，才道：“難不成你在家中還受了別的委屈？你可別哄我，李家上上下下哪個不疼你、孝敬你，還有誰敢給你氣受？”

    吳美卿把人都打發(fā)出去，連方夫人的兩個丫鬟也出去了，她才道：“還不是我家那個殺千刀的當年惹了風(fēng)流債，自我們成親以來，他就沒上心地疼過我一次，讓我到現(xiàn)在心里都不舒服?！?/br>
    夫妻二人的事，方夫人也不好幫腔說誰的不是，只往好了說：“你家的已經(jīng)夠好了，你且瞧瞧我院里的兩個妾侍，天天看著心里就夠堵了，前幾個年有個一還生了個孩子，還好是個姐兒，要不然我的日子可沒這么舒心了?！?/br>
    吳美卿暗含得意道：“那兩個乖著呢，你是嫡母，誰也撼動不了你?！?/br>
    方夫人嗔她一眼，道：“得了，別在我這兒賣乖。你且聽我一句，你家弟媳是個進退有度的，我看癥結(jié)還在你們夫妻二人身上，若真想解開夫妻二人的隔閡，還得對癥下藥才好。”

    吳美卿垂頭深思，末了哀嘆一聲問：“行了，我心里有數(shù)，快說說，你今日來我家是為何？總不是正好知道我心里煩，就來開解我的吧？”

    方夫人欲言又止，琢磨了會兒才道：“我問你一事……”頓了頓，又道：“樸一可是定下哪家姑娘了？”

    吳美卿一愣，睜大眼道：“若真定下了，我就不急了，就是沒定下，這才六神無主。家里又沒個人給我拿主意，都快煩死我了?！?/br>
    沉了沉嘴角，方夫人道：“那怕是錢家又在作妖……”

    心頭一緊，吳美卿忙問：“他家又怎么了？”

    “聽外頭人說，你家樸一都已經(jīng)有心儀的姑娘了，連貼身佩飾都送了人，事情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什么東西？”吳美卿腦子發(fā)懵，她兒子斷不會做這種事啊！

    “一個福字玉佩，絡(luò)子上還穿著三顆瑪瑙珠子，我親眼看過樸一戴過的，不然也不會過來問你。”

    吳美卿絞著帕子，李心質(zhì)那塊福字玉佩確實沒再戴過了……難道真私自許了人？

    方夫人軟言道：“你先別急，問問樸一怎么說。”

    方夫人從李家出去，在馬車上松了口氣，吳美卿待她是沒得說，只是挑媳婦未免太苛刻了些，方家的侄女還是不嫁過來的好，以免傷了兩人多年情分。

    吳美卿一把人送走，就咬著牙吩咐人：“給我把二少爺找來！”就算是錢家故意要攪和他的婚事，若不是李心質(zhì)自己讓人抓了把柄，豈會給人可乘之機？

    李心質(zhì)被吳美卿身邊的焚香姑娘叫來了后院，正巧李心歡要去思柳堂，跟堂兄撞上了。

    李心歡見李心質(zhì)氣勢洶洶地快步往正院去，擦肩而過的時候問了他一句，“二哥這是要去做什么？”

    李心質(zhì)自科舉一事過后變化許多，這還是李心歡這段日子以來頭一次看堂兄情緒如此明顯地掛在臉上。

    李心質(zhì)握著拳頭黑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