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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幽篁居,李心歡把徽墨藏在身后,站在書房門口,看見溫庭容果然還在寫東西。 溫庭容抬眼瞧了她一眼,道:“不是說好了明日再過來嗎?” 李心歡慢步走近書桌,狡黠道:“是舅舅說的,我可沒答應(yīng),這怎么能叫說好的?” 溫庭容不語,李心歡拿著匣子的有點緊張,她還是頭一次在平日里送舅舅什么東西,以往都是在他生日的時候才精心準(zhǔn)備禮物。 溫庭容又覷她一眼,一語點破:“藏著什么東西?” 李心歡內(nèi)心隱隱激動,舅舅看了這徽墨肯定會喜歡,她抿唇忍著笑,把匣子放到桌上,慢慢地推到溫庭容面前,道:“舅舅,我送您的?!?/br> 溫庭容挑眉看了一眼,這東西怎么這么……眼熟? “什么東西?”溫庭容想,也許是匣子好看,所以朱素素用完了墨條把盒子送給李心歡了。 李心歡壓下興奮道:“舅舅,您自己打開來瞧瞧?!?/br> 把蘸了墨的筆擱在硯臺上,溫庭容依言打開匣子。李心歡直直地盯著他的每一個表情,生怕錯過舅舅的笑容。 打開了匣子,映入溫庭容眼簾的果然是他送給朱素素的那塊方于魯所制的九玄三極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然又到他手里了。 溫庭容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嘴角只是一個淺淺的弧度,卻已經(jīng)令李心歡十分高興了。 李心歡眉梢?guī)Γ杠S道:“我就知道舅舅喜歡!”情不自禁地把手也握緊了。 溫庭容問她:“這徽墨哪里來的?” 李心歡咧嘴大笑道:“母親送我的。” 溫庭容放下匣子淡淡道:“巧了,我曾送過你母親一塊徽墨,倒是跟這一塊一模一樣,連與我挑選的匣子都毫無二致?!?/br> 李心歡:…… 母親為啥不告訴她,這是舅舅送的?! 李心歡羞窘地看著溫庭容,久久不能言語。借花獻(xiàn)佛,結(jié)果弄成了這樣子。 溫庭容看了外甥女一眼,安慰道:“既然又到了我手上,便是與我有緣——你不是要來練字嗎?就用這塊墨吧?!彼o李心歡讓出了位置,依舊親自替她研墨。 李心歡耳根子燒紅,又不好意思走開,只得乖乖地提筆寫字,一筆一劃一板一眼,倒比上午寫的還好些。 期間,李心歡越寫腰越彎,眼睛都要杵到桌面去了,溫庭容頻頻抬起她的額頭。整個書房里寂靜無聲,一派歲月靜好。 下午回去的時候,李心歡在石子小道旁扯了朵芙蓉花,把鋸齒花瓣一瓣瓣地撕下來,心事重重地往一步堂去,她怪自己太魯莽,竟然做了這樣粗心大意的事。 晚上吃完飯,朱素素還問李心歡:“徽墨好不好用?” 李心歡悶悶答道:“好用?!焙喼焙糜脴O了。 朱素素笑道:“是你舅舅送的,我一直沒用,昨兒墨條用的差不多了,今天才拿出來你就討去了?!?/br> 干癟的笑了兩聲,李心歡下午就知道這件事了。 朱素素還特特叮囑說:“記得去謝謝你舅舅?!?/br> 李心歡點頭辭了父母,便回房了。 * 鄉(xiāng)試過后中秋如期而至,李家?guī)讉€長輩大多喜靜,府上便多是幾個晚輩一處玩鬧。 中秋的早上,李心巧早早地打發(fā)了丫鬟去跟李心歡說,早些去園子里的花廳,兄弟姐妹們一塊兒吃飯喝桂花酒,晚上再和長輩們吃個團(tuán)圓飯,一齊到后山上面賞月去。 李心歡很喜歡節(jié)日,壓枝苑的丫鬟才來傳了話,她便換了衣裳,坐在圈金螺鈿鏡前挑簪子,梅渚選了幾支金簪她都不滿意,云鳳紋金簪、合菱玉纏絲曲簪都被重新收進(jìn)了妝奩里。 峰雪道:“小姐不如戴菊花簪,再配四蝶穿花碧鈿,好不好?” 李心歡思索一番道:“貼花鈿可以,簪子就不戴菊花的了,就那支葉白玉釵,配一對翡翠圓耳珠吧?!本栈⑹亲婺纲p給姐妹兩個的,她想李心巧今日應(yīng)景肯定要帶這支簪子,兩人撞了反而不好,堂姐可能會不開心,反正花廳里都是同輩,既不在長輩跟前的,也不算不孝順。 兩個丫鬟醞過味兒來,立馬動起來,一個替李心歡戴簪貼花鈿,一個替她戴耳珠子。 因朱素素對妝粉口脂頗有了解,她知道有些東西重鉛,對身體不好,她說李心歡年歲尚小,平日里不許用這些,至多只許涂涂口脂眉毛。 順母親之言,李心歡今日也沒有畫濃妝,只叫丫鬟加深了眉色,略抿了口脂,在眉心貼了個花鈿便出門了。她一身輕薄柔滑的白底湘綢粉彩團(tuán)花褙子,淡粉色的挑線裙,山眉水眼、唇紅齒白,兩個丫鬟看了都直呼漂亮。 李心歡對著牡丹緣嵌螺銅鏡左右顧之,滿意道:“走吧,去找舅舅?!?/br> 梅渚跟在她身后道:“爺肯定不會去的?!?/br> 溫庭容不是李家正經(jīng)的晚輩,雖然記在二房名下,但并沒有在李家排行,下人們都只呼他“爺”,并不帶行數(shù)。 主仆三人去了幽篁居,李心歡把丫鬟留在外面,自己跑進(jìn)去喊溫庭容,叫他一塊兒去花廳玩。 意料之中,溫庭容拒絕了,李心歡湊近他,撒嬌道:“舅舅,去嘛去嘛,到時候要擊鼓傳花、劃拳喝酒,可好玩了。” 在溫庭容眼里,心字輩的大多還是幼稚小輩,他往年都不去,今年自然也不想去。只是一抬頭就望見外甥女清潤透徹的眸子,似乎面上還帶了妝,他記得李心歡去年還是個九歲大的小女娃,天真不知事,如今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有娉婷少女的初形了。 李心歡看見溫庭容眼里有猶豫的神色,她靠近一步軟聲道:“舅舅……” 溫庭容瞧她一眼,道好。 李心歡高興地幾乎要蹦起來,學(xué)著大人待客的模樣,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 舅甥兩個一道去園子里的小花廳。 小花廳里已經(jīng)聚了不少人,李心默夫婦和李心巧都到了,吳畏也在,穿著寬袖衣裳。 李心歡踏進(jìn)花廳,李心巧忙來迎她,拉著她就想灌酒,一見到后面的溫庭容,表情瞬間變了,收回目光,訕訕道:“心歡,你終于來了。” 李心巧果然帶著菊花簪子,黛眉紅唇,耀目的很。 李心歡掃了花廳一眼,道:“怎么二哥還沒來?病還沒好么?” 正說著,李心質(zhì)就來了,他高聲道:“竟不曉得meimei這樣掛念我,我這不來了嘛。” 姐妹兩個齊齊轉(zhuǎn)身,就看見李心質(zhì)穿著白綢的直裰,大步跨了進(jìn)來。 李心歡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了許多的李心質(zhì),道:“二哥,你瘦了?!?/br> 李心質(zhì)一笑,道:“今日鐵定都吃回來?!彼囊暰€落在溫庭容身上,隨即又拉回來,繼續(xù)跟兄弟姐妹說笑。 一家子圍坐了一桌,一等丫鬟們坐在另一桌,二等丫鬟則在一邊圍著爐子溫酒。席間幾個人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