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莊碧雯幾乎不記得自己怎么套上衣服，狼狽逃離宿舍。事實上她腦子依然昏昏沉沉，記憶支離破碎，她模模糊糊記得昨晚巴山爸爸和蔡雞爸爸回來之后，又喂她喝了不少酒，然后就是無盡的狂歡。

    「去我那里換換衣服吧?！鼓莻€濱大的女教師低著頭說。

    莊碧雯并不想去，可自己這狼狽的樣子根本無法見人，何況還是在濱大的校園里。

    從浴室出來，莊碧雯恢復(fù)了以往優(yōu)雅干練的模樣，衣服上沾的穢物也清理干凈。她拿起手包，想要告辭，卻看到那位女老師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早餐。每人一碗白粥，一片面包，一只煎蛋和一杯熱乳。

    她走到門邊，又停住腳步。然后放下手包，在餐桌前坐下，「多謝你了?！?/br>
    「不客氣?！?/br>
    兩人默默吃著早餐。直到喝完白粥，莊碧雯放下羹匙，「還有嗎？」

    景儷慌忙站起來，「我再去做?！?/br>
    「不用了?！?/br>
    莊碧雯拿過景儷剩下的半碗白粥，一勺一勺喝著。

    景儷不知道該做什么才好，只好拿起熱乳，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她越慌張，莊碧雯就越淡定。雖然在景儷家里，她卻像主人一樣，越來越從容不迫。

    電話鈴聲響起。莊碧雯打開手包，取出手機。

    「喂。」

    「下午兩點我有一個會議。三點。好的?！骨f碧雯神情自若地掛斷電話，用羹匙攪著白粥。

    「你和曲鳴同學(xué)認(rèn)識很久了嗎？」

    景儷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她在問自己，有些局促地說：「一個學(xué)期。」

    「真羨慕你啊?！?/br>
    景儷有些發(fā)怔。她不明白，莊碧雯作為濱大的董事，為什么會羨慕自己一個微不足道的教師。

    莊碧雯悠悠嘆了口氣，「真后悔，沒能早些認(rèn)識曲鳴同學(xué)?！?/br>
    景儷僵硬的表情一點一點軟化下來。認(rèn)出莊碧雯之后，她一直在擔(dān)心，不知道該怎么來面對這位強勢的女董?，F(xiàn)在她知道了，她們有共同的秘密，有共同的王子——她們是可以分享秘密的自己人。&xFF44;&xFF49;&xFF59;&xFF49;&xFF42;&xFF41;&xFF4E;&xFF5A;&xFF48;&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她抬起頭，眼中煥發(fā)出光彩，用堅定的口氣說：「我也是?！?/br>
    莊碧雯微微一笑，「我們都很幸運。」她起身拿起手包，然后攬住女教師的脖頸，對著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粥很香?！股嗉庠诰皟桨晟陷p輕舔過，莊碧雯輕笑著說：「晚上我再請你?！?/br>
    …………………………………………………………………………………

    「莊董，」前臺的聲音從通話器響起，「有一位蘇小姐，說她預(yù)約過?！?/br>
    「讓她進來?！?/br>
    莊碧雯放下文件，對秘書說：「先這樣吧。上午的會議另行安排?！?/br>
    「好的?！姑貢掌鹌溆嗟奈募?，離開辦公室。

    房門打開，一個漂亮的女生走了進來，「莊董事，你好。」

    「請坐?！骨f碧雯矜持地示意了一下，「找我有什么事？」

    「我這里有一份計劃書，想請莊董事過目?！古鷱奶岚锶〕鲆环莺窈竦奈募?。

    莊碧雯沒有接，她看著這位不速之客，「你是本校的學(xué)生嗎？」

    蘇毓琳微笑說：「曾經(jīng)是?！?/br>
    「現(xiàn)在呢？」

    「在一家酒吧打工。」

    「那么，這是一份經(jīng)營酒吧的計劃書？」

    「是關(guān)于濱大擴股的計劃書?！?/br>
    莊碧雯挑了挑眉梢，「放在這里吧。」

    「莊董事不想看看內(nèi)容嗎？」

    「有時間我會看的。」莊碧雯帶著禮貌而拒絕的笑容說。

    「這是蔡繼永先生讓我送來的。」

    「我知道?！?/br>
    「也許你應(yīng)該看看?！固K毓琳補充了一句，「是雞哥的意思?！?/br>
    莊碧雯抬起眼，次正視這個在酒吧打工的平常女生。過了一會兒，她放下筆，雙手交叉，用認(rèn)真的態(tài)度說：「雖然我很佩服蔡同學(xué)的智慧，并且認(rèn)為他是我見過最聰明，最有潛力的人。但管理濱大，對于一個大一的學(xué)生而言，還是太早了?！?/br>
    「我可以轉(zhuǎn)告他嗎？」

    莊碧雯笑了起來，「這正是我想對他說的?！?/br>
    「那你現(xiàn)在可以看了嗎？」

    莊碧雯拿起那份計劃書。十分鐘之后，她抬起眼睛，「很有想象力。但我必須要說，太激進的通常并不是好主意?！?/br>
    「以濱大的財務(wù)狀況，完全可以承擔(dān)這樣的投入?！?/br>
    「你的猜測有根據(jù)嗎？」

    「我參閱過濱大歷年來的收益明細(xì)?！?xFF44;&xFF49;&xFF59;&xFF49;&xFF42;&xFF41;&xFF4E;&xFF5A;&xFF48;&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好吧。」莊碧雯放下計劃書，「濱大也許有足夠的收入推行這份計劃，但一所綜合性大學(xué)，不可能只投入一個方向。畢竟這不是賭博?！?/br>
    「當(dāng)然不是賭博。生物醫(yī)學(xué)有足夠的前景。否則曲董也不會力主組建新的醫(yī)學(xué)中心?！?/br>
    「這正是我們的分歧所在。我不否認(rèn)生物醫(yī)學(xué)有巨大的前景，但在目前，它始終只是前景。我不能說其他的選擇不對，但作為濱大的董事，我有責(zé)任維護濱大的利益。」

    蘇毓琳吸了口氣，「生物醫(yī)學(xué)已經(jīng)取得突破性進展，正處于成果大爆發(fā)的前夕?，F(xiàn)在的投入會讓濱大占據(jù)新時代的先機，甚至成為生物醫(yī)學(xué)的研究中心?！?/br>
    莊碧雯寬容地笑了笑，「蘇同學(xué)，我可以負(fù)責(zé)任地告訴你：生物醫(yī)學(xué)并不是次取得突破性進展。事實上，類似的論調(diào)已經(jīng)盛行了半個世紀(jì)。如果你長期關(guān)注生物科學(xué)，所謂的革命性成果數(shù)不勝數(shù)。這即不是次，也不會是最后一次。假如每一次突破都要追加投入的話，濱大早已經(jīng)破產(chǎn)無數(shù)次了?！?/br>
    「即使是雞哥的意見？」

    「對于濱大，我有自己的判斷?！?/br>
    蘇毓琳站起身，微笑著向莊碧雯鞠了一躬，「謝謝莊董事?！?/br>
    「不客氣?！?/br>
    蘇毓琳走到門邊，又停下來，「雞哥讓我轉(zhuǎn)告你，方mama中午的時候給曲董打了電話?！?/br>
    莊碧雯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擔(dān)心曲董會調(diào)取校方的監(jiān)控錄像。再見?！?/br>
    等蘇毓琳離開，莊碧雯重新拿起那份計劃書。

    半個小時后，莊碧雯接通自己的秘書，「準(zhǔn)備一下陸園，我一會兒要用。」

    「好的，莊董事?！?/br>
    …………………………………………………………………………………

    「方mama，今天晚上有訓(xùn)練，我們明天再回去?！共屉u巧舌如簧地說，「我們真沒有干別的……你說老大？他的手機掉水里了……真的！真的！小山也在，我們一起的……沒有！沒有！就我們?nèi)齻€。哦，還有幾個同學(xué)，都是男生！我向你保證！好的，好的！明天就回去。」

    蔡雞好不容易才掛掉電話，無奈地說：「老大，方阿姨生氣了，說你是不是又干壞事了?！?/br>
    曲鳴無所謂地說：「等她氣消了就好了。」

    巴山自己占了一整排后座，他攤開雙臂，靠在座椅上，「老大，我們要去哪兒？」

    蔡雞說：「雯婊子的別墅?！?/br>
    巴山不解地說：「干嘛要跑那么遠(yuǎn)？」

    「雯婊子的別墅有個馬場，我們?nèi)ヲT馬?！?/br>
    巴山嘿嘿一笑，「你們?nèi)ヲT馬，我去騎雯雯?！?/br>
    蔡雞把一只甜甜圈扔到他臉上，「大rou，你閉嘴。」

    巴山張開嘴巴，一口把甜甜圈吞了下去。

    越野車離開公路，駛上一條岔道。都市的南邊是連綿的山地和丘陵，很多年以前已經(jīng)被開發(fā)成別墅區(qū)。莊碧雯的別墅距離濱大不過三十分鐘車程，但周圍一派山野田園的風(fēng)光，與喧鬧的都市相比，如同兩個世界。

    遠(yuǎn)遠(yuǎn)能看到一排十幾米高的云杉，枝葉修剪得整整齊齊，如同一道高大的圍墻，把別墅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車道盡頭是一座鐵制的大門，門邊嵌著一塊銘牌：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