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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帶了錢的。 她之所以晚了幾天回來,就是努力收攏了店里之前賒的賬。之前沒有關店的想法,有幾家常年合作的肯定有個拖欠,這是做生意的人避免不了的。 現(xiàn)在她決意關了店,又加上于喬患病,她也沒必要再拘著面子。 走了幾家,把情況一說,欠錢的收回了一些,有將近一萬塊錢。 就這樣,于喬轉到了新醫(yī)院。 東北的冬天,隨著氣溫一天天降低,過年過節(jié)的氣氛也一日濃于一日。圣誕節(jié)、元旦、小年、春節(jié)……孩子們裹的越厚,說明節(jié)日越隆重。 于喬的新病房本來是雙人間,另一張床位空著,暫時只住了她一個患者。 中國人的習慣,逢年過節(jié)不看病,更不愿意住進醫(yī)院里。于香在醫(yī)院陪護,陳奶奶也就省了長途跋涉來回送飯。陳一天要準備大一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終于騰出時間來,正在學校里惡補前段時間落下的課。 病房里,曠日持久的消毒水味被暖氣哄著,深冬暖陽透過窗戶,懶懶鋪陳在床上,如同有形的寂寞,緩緩流淌。 醫(yī)生在用藥前問過于香,有沒有預存足夠的錢。于香說辦住院手續(xù)時交了5000元。 醫(yī)生給于喬換了新藥,有一種激素藥,瓶子用黑色布包裹著,需要低溫、避光保存,開封時溫度會驟然升高,瞬間冒出泡沫,手不敢摸上去,會特別燙。 別說于喬,就連走南闖北的于香也沒見過這種藥。 轉院以來,于喬又被抽了無數(shù)管血,好多項檢查需要重新做。 好不容易熬過了前幾天密集的檢查,這一天沒有檢查,也沒有掛水,于喬縮在床角,盯著床上幾乎不移動的日影,有種莫名的疲憊。 用藥之前醫(yī)生提醒過,說激素藥會使人發(fā)胖。 于喬剛用了幾天藥,發(fā)胖倒是沒有,但是食量大增,看山吃山、看水吃水,看到空氣也要猛吸幾口。 她此刻想吃陳奶奶做的韭菜炒雞蛋,拌進大米飯里,端著碗往嘴里扒拉著吃。這么一想,嘴巴不受控制地空嚼了嚼。 于香剛從水房回來,洗了毛巾之類,鋪到窗臺下的暖氣片上,互搓著兩手,坐到床的另一頭。 剛好遮住了于喬注視的那片陽光。 “陳奶奶在家干嗎?”于喬問。 “陳一天什么時候來?” “那是你哥,陳一天是你叫的嗎?” “他背地里……不對,他當面也叫你于香?!?/br> 談話暫時冷場,隔了一會兒,于喬問:“媽,于老板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一家三口都姓于,于老板是于喬的爸爸,于香的男人。 于香轉過臉來,于喬近來幾乎沒在戶外活動,風吹日曬導致的黝黑全部褪去,于香發(fā)現(xiàn),這孩子挺白的,不像自己,像她爸。 于喬纏綿病榻,頭發(fā)也不用心梳,馬尾松得不像話,但是頭發(fā)又厚又黑,光澤感很好,可以拍洗發(fā)水廣告了。 “你惦記的人還挺多……你爸的事,不用你cao心,你現(xiàn)在只管按時吃藥掛水,好好吃飯睡覺,早點把病治好?!?/br> “我惦記的人不多,就這幾個?!?/br> 于香隨口問:“哪幾個?” “以前是你和我爸?,F(xiàn)在還有陳奶奶和小天哥哥?!?/br> 于香母女兩個很少談情說愛的,于喬這句話,讓mama一時愣住,不知道接什么話。 于喬接著說:“陳奶奶對我特別好,我要是早一點認識她就好了?!闭f完深深嘆了口氣。 濃密的黑發(fā)映得于喬臉很小,不堪頭發(fā)重負的樣子。 于香眼中的女兒,只是話少、心思淺,沒想到她的腦子里裝了這許多情緒,只是不擅表達罷了。最后那聲嘆氣,讓于香心尖也跟著顫了一顫。 “陳奶奶每天給你做好吃的,陳一天課都不上陪你看病,我來陪你,都是想讓你快點治好病、出院。” “嗯。媽,你做過骨穿嗎?” “什么谷川?” “骨髓穿刺?!庇趩躺袼硷h乎,大腦在回憶邊緣刷了一圈,醫(yī)學術語說得很精準。 “沒有……” “我做那個骨穿的時候,想起了爸爸。” “為什么?” “……”于喬不再說話。 ※※※※※※※ 隔天,于喬班上老師和同學來看她。 病房里幾天沒這么熱鬧過,別說于喬,連于香都難以適應。 孩子們都穿的厚厚的,棉手套、毛線帽、耳包子、圍脖、書包,進了病房爭相脫下來,五顏六色,堆在空床和椅子上,里三層外三層圍過來,屋子頓時開了鍋。 薛老師也脫下羽絨服,露出橘色羊毛衫,正跟于香說話。 打招呼的同時,于香也接受了薛老師的打量。 于香結婚早,生孩子也早,看上去比薛老師大不了幾歲,卻有已經(jīng)有了十多歲的女兒。 薛老師代表五年二班全體同學祝于喬早日康復,幾句套話過后,問了于喬的病情,于香簡要說了。 說到病情時,幾個有心的學生安靜下來,轉頭看于喬時,眼神里又多了幾分擔憂。這個年齡的孩子,擁有成人思維的還是極少數(shù),但是擔憂也是毫無矯飾的。 大部分孩子圍在于喬床邊。因為穿了病號服,于喬沒什么形象可言。知道同學要來看她,只在早上認真洗漱,把頭發(fā)扎緊。 于喬轉學不過半年,跟班上同學本來不熟,但是生病以來,輾轉醫(yī)院,再見學校里的同學,覺得格外親切。 今天來的同學里,有她的同桌,還有勞動課上同一組的同學,另外,于喬在運動會一跑成名后,班上關系很好的兩個女同學突然敬她是條漢子,硬要拉她入伙,成為“三人幫”。 現(xiàn)在,這兩個女孩正一左一右坐在于喬旁邊。 包括同學也來了,床邊擠滿了人,他只好站遠一點,剛好聽到薛老師和于香的對話。 護士推車進來,一車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看到屋里的景象,做出了一個夸張的表情,表示驚訝和無奈。 薛老師見于喬要打針掛水,也不便在病房久留,就讓孩子們穿好衣服,準備十分鐘之后走。 然后悄悄拉于香出來,在病房門口遞給她一個信封。 信封有一定厚度,是一沓錢。學校組織學生們捐款,同學們幾塊錢、幾十塊錢湊的,也沒換成百元鈔票,就那么摞在一起,捏在手上軟乎乎的。 能言善辯的于香也辭窮了,接過錢來,托在手心,說不出話。 等回過神來,薛老師正站在門口,數(shù)綿羊一樣,挨個輕拍孩子們的后背,指揮走在前面的孩子去按電梯下行鍵。 電梯裝了一箱孩子,緩緩下行??斓揭粯菚r,包括同學突然舉手:“老師!我圍巾落樓上了!” 說得理直氣壯,轎箱里孩子們爆發(fā)出一陣笑聲。 薛老師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