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一天突然又問起別的：“上次磕傷的地方，現(xiàn)在好了嗎？”

    “?。亢昧?。”說著擼起秋衣的袖子，走近一些給哥哥看。

    于喬站的位置，剛好擋住了燈，手臂上是自己的影子，連她自己都看不清楚。她就蹲下來，把手臂搭在陳一天床邊。

    陳一天伸出右手，抓住她的手腕：“呃……淤青確實沒有了……但是……”

    說話的同時，他左手繞到于喬身后，突然掀起她的秋衣。秋衣下擺被整個提起，秋衣反罩在于喬頭上，如果再稍一用力，秋衣就要被扒下來。

    于喬一只手臂被按在床邊，掙不脫，頭被秋衣罩著，整個后背裸露在外，脊椎的骨節(jié)清晰可見，樣子甚是滑稽。

    陳一天看到于喬后背的景象，呼吸一滯。大片大片的紫紅，邊緣斑斑點點，是出血點。幾乎綿延成一大片，覆蓋住小姑娘的整個后背。

    陳一天手上緩緩松了勁兒，于喬才掙脫，站在地中央，無頭蒼蠅一樣，自己撕扯著把秋衣又穿回去。

    “看什么看？我要好說好商的，你能乖乖把衣服撩起來嗎！”

    于喬臉有點紅，眼圈也有點紅，她剛洗完澡，皮膚很干凈，也很光滑，但這成片的血印，太讓人倒胃口。

    “以后別人問你什么，就一五一十地回答。你這叫沒事?。?！”

    于喬喘了兩口粗氣，她被偷襲了，又被先發(fā)制人教育了一番。

    陳一天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鐘：“都這么晚啦！回你屋睡覺去！你的事今天先這樣，等睡醒了明天再說?！笨此局粍?，眼看要哭出來，“快走。站地當(dāng)間兒不冷嗎！”

    ※※※※※※※

    陳奶奶60多歲，在同齡人里算身體很好的。但上半年有一次□□異常出血，她當(dāng)是痔瘡之類的，又不疼不癢，就沒當(dāng)回事。

    元旦剛過沒幾天，上廁所時，又發(fā)現(xiàn)有點出血，這次奶奶非常肯定，不是痔瘡或大便導(dǎo)致。隔天陳父打來問候電話，她就跟兒子說了。

    兒子一聽，立刻緊張起來，囑咐她別亂吃藥，安排陳一天陪奶奶去看病。還說已經(jīng)不把陳一天當(dāng)小孩了，這件事他可以知道，也沒什么好避諱的。

    剛好這幾天氣溫回暖，陳一天跟學(xué)校請了假，空出一天時間，準(zhǔn)備帶奶奶去看病。之前，陳一天背著于喬，給于香打了一個電話，說于喬胳膊上、腿上老是有淤青，于喬說小孩東跑西巔兒的，磕了碰了很正常。陳一天又說去澡堂子搓澡，別人都沒事，于喬整個后背都紅了。于香一聽，哈哈大笑，說這小孩在江蘇天天洗澡，從來沒用過搓澡巾，肯定不適應(yīng)。陳一天猶豫再三，為了引起于香重視，又說于喬抓魚特別厲害，聽親戚家小孩說，在老家抓魚，魚主動往于喬手心里鉆。他說以前在某本書上看過，如果毛細(xì)血管滲血的話，就會格外吸引小魚。電話那頭有人喊于香，好像有顧客，她答應(yīng)了一聲，加快語速說：“小天你放心吧，咱家人不可能得那種病?！闭f完就掛了電話，匆匆應(yīng)付生意去了。

    想到這，陳一天也沒跟奶奶商量，擅自作主，給于喬請了假，帶她一起去醫(yī)院。在掛號處掛了兩個號，一個奶奶的婦科，一個于喬的皮膚科。

    婦科醫(yī)生安排奶奶做了B超和基本的婦科檢查，B超顯示，有一個zigong肌瘤，出血很可能是肌瘤在作怪。醫(yī)生解釋說，不止年輕女性會患zigong肌瘤，年老女性由于激素水平衰退，或情緒、勞累等原因，也會有肌瘤。

    如果肌瘤很小，并且沒有其他癥狀，可以不管它。很多肌瘤會自愈。如果有癥狀，腹痛或出血，醫(yī)院就建議做手術(shù)摘除。

    婦科診室不讓男士進(jìn)，陳一天等在侯診區(qū)。陳奶奶出來說了情況，倒也沒什么大事。

    到了皮膚科，醫(yī)生簡單問診，看了于喬的后背，又讓于喬擼起褲腿，看了看小腿，咂摸了一下嘴，低頭寫病歷，也不說話。

    寫著寫著又抬頭問于喬：“有沒有腿疼過？”

    于喬搖頭。

    醫(yī)生又問：“腿上的青紫是什么時候在哪磕的？”于喬小腿確實有一塊青，膝蓋上也有一塊。

    于喬說不記得了。

    醫(yī)生扶了扶眼鏡，開了一張單子出來，說：“先做檢查。”

    陳奶奶覺得這醫(yī)生說半句藏半句，太不爽快。捏著于喬的檢查單，臨走問了一句：“大夫，我孫女這是什么病？”

    醫(yī)生雙手交握，穩(wěn)坐診臺說：“看著像紫癜——還要等檢查結(jié)果。”

    于喬很少來醫(yī)院，七八歲時得了痢疾，吃藥頂不住了，才去醫(yī)院打了幾天吊瓶。

    女孩子，小學(xué)階段總是比男孩子長得快一些。在江蘇時，各種迎賓隊、禮儀隊都有她，各項體育比賽也是無師自通。吃東西不挑食，碰上好吃的胃口奇好……

    今天在醫(yī)院，聽到了這么多醫(yī)學(xué)術(shù)語，她一時消化不了。

    尤其是給她檢查這位醫(yī)生，欲言又止的，尤其讓她反感。反正她也聽不懂，“紫癜”是什么？

    在陳一天和陳奶奶的陪同下，于喬被抽了兩管血，其中一項檢查，1小時以后取結(jié)果，另外一項檢查需要下午4點取報告。

    本來陪奶奶來看病，結(jié)果自己的檢查似乎更麻煩一些。于喬心里有點不好意思。

    中午在醫(yī)院附近吃了飯，又逛了逛附近的紡織品市場，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四點，可以取報告了。

    陳一天把報告遞到醫(yī)生手上——還是上午那個坐診醫(yī)生，可是，他明顯已經(jīng)不記得上午接診的病人了。

    他看了一眼報告，馬上對屋子里大喊：“病人呢？病人在哪？”然后低頭仔細(xì)看了一眼化驗單，又高喊：“于喬！誰是于喬？”

    其實于喬就站在他面前，站在陳一天旁邊。

    于喬拉了拉衣角：“我是于喬?！蓖瑫r舉起右手，像在教室里主動要求回答問題。

    醫(yī)生對陳一天說：“趕快扶她坐下?！?/br>
    陳一天沒動。

    他也不明白是什么狀況？

    然后，醫(yī)生已經(jīng)全然不顧診室里還有其他等待就診或看檢查結(jié)果的患者，低頭再一次確認(rèn)檢驗單上的數(shù)據(jù)。

    然后抬起頭來，對陳一天說：“你去辦住院吧?！?/br>
    說著利落地撕下一張便簽紙，龍飛鳳舞地劃拉幾下，遞給陳一天：“可能沒有床位，但你跟住院部說，這個今天必須住院。把我這個紙條給他們?！?/br>
    陳一天仍舊是懵的，但是他被醫(yī)生的情緒感染，接過了紙條，轉(zhuǎn)身往外走。醫(yī)生又叫住他：“住院部在門診樓西側(cè)，你先下一樓，從西門出去，那里有條走廊直通住院部?？烊?！”

    然后不再理他，像捧著一束帶晨露的鮮花一樣，扶于喬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又接著問奶奶：“她是怎么上來的？”

    陳奶奶說：“樓梯啊?！?/br>
    醫(yī)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