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賭場開了這么多年，經(jīng)過的風(fēng)浪數(shù)不過來，就沒翻過船?！?/br>
    琬宜半張臉埋在衣服里，沒說話。謝安沖她勾唇樂一下，“咱這做的，是正經(jīng)生意?！?/br>
    “那，你說的那句話就是假的了？”琬宜跟著他樂，手搓搓臉頰，“嚇唬他們的？”

    謝安故意逗她玩兒，說的陰陽怪氣，“沒啊，半真半假。那人見不得人的事干太多，最后被別人給抹了脖子，家人不愿意給他收尸，就丟亂葬崗去了?！彼麛D擠眼，“所以說啊，惡人天收。你看我就很好，雖然明面上不太光彩似的，但我多善良啊。”

    琬宜被他逗得受不了，捂著肚子笑出眼淚。謝安不依不饒，搡她手臂，“爺不善良？”

    琬宜認(rèn)真看他一會(huì)，還是忍不住笑出聲。她溫聲道，“吶……還行吧?！?/br>
    謝安哼一聲，把折騰掉下的衣裳重新披她肩上，袖子繞前面系緊，“善良也得分對(duì)誰?！彼了X門一下，“我看我對(duì)你就挺好，啊，還有你那只蠢貓。”

    “嗯……”琬宜恬靜垂頭，又瞥他一眼，故意臊他，“謝謝三爺了?！?/br>
    聽?wèi)T了人叫他三爺，但這一聲，和誰叫的都不一樣。軟軟甜甜的，搔的人癢到了心坎里，謝安恬不知恥，閉眼享受，“再叫一句?！?/br>
    琬宜不愿意，自己爬下石頭，“天快黑了，姨母該著急了，快點(diǎn)走了?！?/br>
    “嘖，小白眼狼。”謝安睨她一眼，也跟著跳下去。還沒站穩(wěn)，他長臂一伸，順手把琬宜扯近，琬宜驚呼一聲，抬頭撞進(jìn)他眼睛里，幽黑如墨，不像以前那樣冷淡不善，反倒帶些溫柔。

    她別開眼，問，“做什么？”

    “啊……剛才忘了夸你了?！敝x安笑，伸手掐掐她耳垂，聲音低低，“好姑娘，今天真給爺長臉?！?/br>
    第19章 逗笑

    月明星稀，天擦黑，屋內(nèi)燈火如豆。

    自那事已過去幾日，那晚?xiàng)钍现划?dāng)她貪玩，見謝安伴她回來，也沒多問。紀(jì)家兄弟就像是投入平靜水波的小石子，激起一點(diǎn)漣漪，而石沉水中后，了無痕跡。

    許是謝安做的太好，讓她足夠安心，琬宜并沒受多大影響。只第一晚做半宿夢，以后日子一如往常。雞鵝，針線，阿黃，偶爾陪楊氏學(xué)著做飯……日子平淡卻充滿生趣。

    這日謝安回來的早，正好趕上一起吃晚飯。楊氏在廚房忙活，琬宜就著最后一點(diǎn)天光和旁邊燭火，縫好袖子上最后一點(diǎn)滾邊。淺灰色寬大外袍，里面絮一層棉絮，好看又舒適。

    阿黃在院子里不知疲憊地追著鵝跑來跑去，惹的人家吱吱嘎嘎叫的不停。謝安許是煩了，拎著它脖領(lǐng)子罵了幾句，阿黃消停下來，乖順被提著扔進(jìn)琬宜屋子里。

    門開了一半，琬宜背對(duì)著坐著，披一件橘色小襖，正用牙齒咬斷細(xì)線。聽見身后響動(dòng)她也沒理，只手指沿著布料縫合處一點(diǎn)點(diǎn)摸索著，看有沒有哪里出錯(cuò)。

    謝安靠墻上，盯她半天，忍不住走進(jìn)來，坐旁邊凳子上。他也不說話，就靜靜瞧她抖著衣裳看來看去，屋里安靜，門縫里隱隱飄來一陣蔥花滾油的香氣。

    阿黃不記仇，又湊過去挨他腳邊趴下，謝安低頭逗弄它，聲音壓的低低，但琬宜還是聽清了。他說，“看著沒，給爺做衣裳呢，沒你的份兒。說實(shí)話，你現(xiàn)在是不是特嫉妒？”

    她覺著無奈，掃他一眼，謝安混不在意，沖她挑挑眉，又去揪阿黃的尾巴。嘴唇努起，吹一個(gè)悠長的哨兒。

    楊氏已經(jīng)在擺碗筷，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簟ｇ耸謸沃谎叵碌?，把阿黃抱進(jìn)懷里，擺手趕謝安出去，“你都多大人了，跟只貓?zhí)焯燧^勁，害不害臊。要吃飯了，去幫著洗筷子去，我馬上就來。”

    謝安不動(dòng)彈，高大身軀窩在凳子里，沖她伸手，“我東西呢？”

    琬宜嘆一口氣，知他脾氣，要是不順著他來，賴著不走這種事，謝安做的出。她把阿黃放地上，拍它屁股哄出去，而后去拿衣裳。謝安知趣站起來，手平展開，等著伺候的模樣。

    “你外衣還在，怎么試？”琬宜瞧他一會(huì)，蹙眉，“先脫了?！?/br>
    謝安“唔”一聲，垂眸去解腰帶，做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調(diào)笑抬起頭。他聲音懶洋洋，借著身高優(yōu)勢，手腕搭琬宜肩膀上，俯身湊近，“還沒全黑呢就哄人家脫衣裳，你是不是想占爺便宜？”

    “……”這人又不正經(jīng)。琬宜懶得搭理他，墊著腳把衣裳套他頭上，轉(zhuǎn)身出門。

    門被合上，很輕的，幾乎沒發(fā)出什么聲響。謝安把遮著眼睛的布扯下來，側(cè)眸看窗戶，她打那兒經(jīng)過，纖細(xì)影子，一手?jǐn)n著被吹起的發(fā)，溫柔妥帖。

    屋里充斥著琬宜身上的味道，清淡的，香甜好聞。謝安抿抿鼻子，唇角勾一抹笑，視線停留在袖子上。藏藍(lán)色繡線勾勒出流暢的連云紋，針腳細(xì)密，弧度優(yōu)美。

    沒有人這么細(xì)心地給他做過一件衣裳，就連楊氏都沒有。

    外面楊氏喊他吃飯，謝安緩回神，應(yīng)了聲，飛快脫下舊衣裳換了新的，把原來那件搭在臂彎里。推開門，涼風(fēng)吹過，但外套厚實(shí)，絲毫不覺得冷。

    琬宜站在廚房門口招呼他，謝安活動(dòng)一下肩膀，邊走邊問，“做了什么？”

    那邊答，“紅燒獅子頭，醋溜白菜，另給你燙了小半壺酒?！?/br>
    都是他愛吃的。謝安步伐加快些，路過琬宜身邊時(shí)手指蹭一下她臉頰，低語，“乖，明個(gè)帶好東西給你解悶玩兒?！?/br>
    琬宜被他動(dòng)作臊的瞬間臉頰緋紅，瞧見楊氏并沒注意這邊才稍稍放下心。謝安正拿筷子挑一口白菜往口里送，琬宜小步移過去，狠狠踩他一腳，旋即轉(zhuǎn)身走遠(yuǎn)。

    “小丫頭……”謝安不惱，瞇眼看她背影，尾音帶笑，“脾氣真他娘的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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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高懸，街上熙熙攘攘，門口伙計(jì)正在招呼客人。謝安靠在二樓圍欄邊，斂眉看著底下眾人。

    桌子排列規(guī)整，人群站的散亂，有人笑，有人罵，色子和色盅碰撞聲音刺的人耳膜生疼。烏煙瘴氣，一地狼藉。

    小九門，人生百態(tài)。謝安看了十年，早已司空見慣。

    春東抱一摞子書從側(cè)邊上來，呲牙咧嘴招呼，“哥，來接一把?！?/br>
    謝安手指敲打一下欄桿，歪頭看過去，嗤笑一聲，“你這是昨晚上被榨干了？幾本破書就累的腰要散架，丟人不？”

    春東喘著粗氣，“哥你沒讀過書不知道，這玩意，看著薄，拎起來可沉了。”

    他嘴上沒把門兒，謝安舔一下牙齒，摟春東脖子過來，低聲罵他，“沒讀過書的是你?！鳖D一下，謝安又說，“爺就是心思不在那，要不然，早就中了狀元了?！?/br>
    春東笑的咧開嘴，“哥，你吹牛皮?！?/br>
    “……”謝安瞪他一眼，一腳踹他腿上，春東趔趄一下，書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