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不舍，跟傳說中的八塊腹肌多少有點(diǎn)關(guān)系。

    如果她是葉昕，她會答應(yīng)嗎？可她不是葉昕。在這一瞬間，錢寧產(chǎn)生了種說不出是羨慕、嫉妒還是憐憫、嘲諷的感覺。

    “你在想什么？”王睿不知何時來到面前。

    “呃，沒什么?！卞X寧飛快否認(rèn)。

    很好，不誠實(shí)的小姐。他用兩根手指在桌子上輕叩了叩：“我讓你八點(diǎn)前給我的報表呢？上個月的數(shù)據(jù)匯總。”

    錢寧大喇喇指了指電腦：“這不正做著了嗎？”她看看他，表情逐漸遲疑、木訥至崩潰：“你說的是，今晚八點(diǎn)以前？”

    王睿難得一笑，露出一線令人驚艷的白牙：“當(dāng)然。難道你以為，是明早八點(diǎn)么？”

    錢寧慘叫一聲，撲向電腦。王睿唇邊一抹被她忽略的笑意，小丫頭，想跟我搗亂，還嫩著呢。他可是答應(yīng)過葉昕，要對寧寧“好”的。

    當(dāng)然也有被“將軍”的時候。甜膩的燭光晚餐，被多出來的錢寧吃出“夾生”的味道。好容易去看場電影，“三人行”如何還能暗中膩歪和偷香？最可氣是她假秘書之名，如影隨形，讓他縛手縛腳。

    陳一川就笑：“一看你就不懂小女生?！?/br>
    王睿慢條斯理地來了句：“是沒你懂?！?/br>
    陳一川渾身不自在起來：“你什么意思?。俊?/br>
    “沒什么意思啊。陳總監(jiān)你有意思么？”

    “我——得了王睿，你想干什么就直說吧！”陳一川氣得告饒。

    錢寧還是第一次來傳媒盛典這樣的盛大Party。她從汽車的反光玻璃上打量自己，一字領(lǐng)的小禮服端莊而不失俏麗，手袋和鞋子都出自同一設(shè)計(jì)師的手工定制。內(nèi)心雀躍不已，她強(qiáng)忍著不讓嘴角翹起來：“老板，帶我來這里干嘛？”

    王睿噓了一聲。一般沒有女伴的時候，才會拿秘書充數(shù)。至于為什么帶錢寧，那是陳一川的餿主意：“小女孩嘛。她要自己談戀愛了，還顧得到你們么？”

    “走吧?！彼f。錢寧忙不迭把紙巾扔掉跟上，卻聽“咚”的一聲，扔進(jìn)垃圾桶的卻是手機(jī)。

    她愣在那兒。桶差不多有半人多高，不銹鋼擦得锃亮，可仍然是垃圾桶。這時王?；剡^頭來：“寧寧，還不走？”

    ☆、地獄和天堂

    她不肯挪動腳步，滿臉羞愧，難以啟齒。王睿看了半晌，很快明白過來怎么回事。他把外套脫下來交給她：“拿著?！卞X寧下意識地接過來，一股好聞的、類似松木清香的古龍水味道。只見王睿擼起袖管，伸手往下一撈。

    二十分鐘后，那個帶著夢幻般表情的小姑娘在晚宴上現(xiàn)身了。她的手包里裝著失而復(fù)得并擦拭干凈的手機(jī)，可她的一顆心呢？是否還如今晚之前的初雪皎潔？

    觥籌交錯的舞池，她應(yīng)付著青年才俊的搭訕，用目光追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他可真是高啊，就這么彎腰輕輕一撈，把手機(jī)送到她面前：“拿好了啊。再掉我可不管?！弊焐线@么說，伸過來的手卻穩(wěn)穩(wěn)的。她的心不可控制地跳了起來，怦怦，怦怦。

    王睿點(diǎn)支香煙，掃了錢寧一眼。心想她的眼睛還是像爸爸多些，美則美矣，閃著咄咄逼人的寒光。

    “怎么樣，王總，還滿意么？”陳一川道。

    他笑著接過香檳，喝了口：“你介紹的人都靠譜嗎？歪瓜裂棗的可別往我們寧寧身邊帶啊?！?/br>
    陳一川啞然失笑：“怎么，真把錢寧當(dāng)自己閨女啦？”

    “那是?！彼J(rèn)真道，“我答應(yīng)過葉昕，會對她好，也對寧寧好?！碑?dāng)然，在有把握的情況下，鼓勵錢寧談個不痛不癢的戀愛也在“好”的范圍內(nèi)。

    好與不好的界限很難區(qū)分。錢琛想起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何蕭蕭時，并不知道會面對那樣一個不好的結(jié)局。

    鈴聲鍥而不舍地響著，卻被越來越激烈的心跳聲所掩蓋。何蕭蕭喘著氣，緊緊攀著顧青峰的肩膀，下一秒又拼命地往外推：“天吶，是錢?。】?，快放開我！”驚恐到極處，她喉間發(fā)出一陣低音的尖叫，活像動物世界里受到驚嚇的大眼獼猴。

    “蕭蕭，蕭蕭，你在里面嗎？”錢琛的聲音夾雜在鈴音里。

    她當(dāng)然在里面，他也在里面，接近爆發(fā)的邊緣。

    “你瘋了？！”何蕭蕭又咬又打，“停，快停下！”

    太遲了，他停不下來，也不想停。顧青峰不為所動地向前沖去，如果前方是地獄，那么就跟著一起來吧。

    錢琛進(jìn)來的時候，一臉狐疑：“你在干什么？”

    何蕭蕭理了理蓬亂的長發(fā)，聲音低啞而慵懶：“睡覺呢，沒聽見?！笔直圩匀欢坏乩p繞過來：“你這都多久沒上我這兒來了……”

    錢琛推開她：“我過來，是有事情想跟你說——”

    “嗯？”她抬起滿含期待的眼。

    “我們，分開吧?！?/br>
    她幾乎不敢相信：“我做錯了什么嗎？”他將臉埋在兩掌間，發(fā)自心底的倦怠將整個人席卷。疲憊讓他的法令紋加深，看上去更像他的真實(shí)年紀(jì)?！安唬銢]錯，錯的是我。所以，結(jié)束吧?！?/br>
    錢琛離開后許久，她仍呆立在那里，直到猶如蛇信般濕冷的手搭上肩頭：“他走了？”

    她憤恨地甩開：“是啊，你滿意了？”那種不屑激怒了他，大掌轉(zhuǎn)而扼住線條優(yōu)美的下頜：“怎么，還舍不得？”她有恃無恐地威脅他：“快放開！你小心點(diǎn)，萬一他要是知道了——”未關(guān)嚴(yán)的門突然開了，僵持的兩人同時轉(zhuǎn)頭，對上錢琛驚愕而冷凝的眼。

    ☆、花和海洋

    虛榮心是年輕人佩戴的一朵優(yōu)雅的花。當(dāng)那個男人越過半個舞池來到她面前，錢寧幾乎忘了，自己翻洋跨?！皻ⅰ被貋淼哪康乃?。

    “玩的還開心嗎？”他說，哄小姑娘一樣的口吻，仿佛是帶她去公園逛了一圈，而不是出席這精英如云的商務(wù)晚宴。

    “嗯，還行。”她努力做出的淡然，帶著用力過猛的刻意。

    王睿就笑：“還行?。磕蔷秃?。”看看手表：“我讓司機(jī)送你回家吧。”

    “現(xiàn)在？”她忘了要繃著矜持，吃驚地張大眼睛。

    “對呀，我答應(yīng)過你媽，不超過晚上十點(diǎn)?！碧崞鹑~昕的時候，他的眼略微瞇了瞇，看著錢寧的眼神仿佛睹物思人般，軟了一瞬。

    她的心猛地縮成一團(tuán)，像被誰緊緊攥住了一樣。沒有比此刻更清醒地意識到，他不屬于她。

    錢琛望著何蕭蕭和她身后的男人，憤怒地意識到自己被玩弄于鼓掌已久。他想起七夕那天，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也是來這里砸門。

    鈴聲振得他頭疼欲裂，只是不住地捶著：“有人嗎？開門，快給我開門！”

    門最后還是開了。她裹著白色浴袍，披散著海藻般黑膩的長發(fā)。他真是喝高了，什么都不記得